苏易和沈静下了公交后，往沈静租的房子走去。公交站离小区大概五六百米，苏易准备把沈静送到小区门口然后就回公寓。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两人看见不少人在小区门口，两辆救护车，两辆警车闪着车顶的灯停在小区门口，几个穿防护服的人在跟聚集在门口的解释着。 这情景两人都不陌生，小区被封控了！ “苏哥，我……”沈静看着苏易。 “去我那里吧。”苏易在心里说了一声，天意。 回到公寓楼下，两人出示了健康码，然后沈静做了登记。 当门卫问沈静和住户什么关系的时候，沈静看着苏易不知道说什么。 “女朋友。”苏易平静地说。 门卫抬头看了一眼沈静，虽然戴着口罩，但沈静的眼睛依然很漂亮。门卫点点头，往里挥了挥手。苏易说了声谢谢。 现在男女朋友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宾馆开房，或者租房同居。在三十年前，即使是夫妻，如果住旅馆没有带结婚证，都有可能被带到派出所问讯一番。 苏易现在还记得当时有一篇小说里的情节，一对异地恋人，男方到女方城市看望女方，女方当时住单位的集体宿舍，只好为男方在一个招待所开一间房。进了房间，当两人刚刚拥抱，还没来得及接吻，门就被服务员打开。 两人惊恐万分，男方甚至跪下来求服务员不要报警。最后，男方给了服务员50块钱，服务员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走的时候，还对两人说，女的赶紧回去，一会要是公安来查房，就不是五十块钱的事了。 服务员离开后，女方向男方提出断绝关系。原因是男方太没骨气，居然给服务员下跪。两人是恋人关系，就算到了派出所，最多也是教育一番。 男方却说，你以为只是教育一番吗？要是被定为流氓罪，是要被枪毙了！ 三十多年前，的确有女的因为多角恋，家庭舞会，甚至在河里游泳被判了死刑。而婚外情一旦被发现，男女双方会被批斗，两人会被剃阴阳头，五花大绑跪在台子上，女人脖子上挂一双破鞋，甚至让女人穿上男人的裤子。主持批斗的人一般是单位领导，遇到变态的领导，会在批斗会上让女人详细讲述两人发生关系的细节。 进了房间，沈静有些局促。苏易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一个小书桌。 “喝咖啡吗？”苏易问。 “嗯。”沈静在房间里不知道该坐哪里。上午来的时候，很自然坐到了床上，而现在，沈静却不知道该不该坐到床上。 “坐吧。”苏易烧水泡咖啡。 “苏哥，你怎么会想到要录音。”上午出门的时候，见苏易把一个手机的卡取了，沈静还问苏易为什么，苏易说一会录音。沈静当时还想，录音干什么。后来到了派出所，苏易把录音放给问讯的警官听，沈静才明白了苏易这么做的用意。 “你说他是个死缠烂打的人，就算今天把他打一顿，以后他还会纠缠你。而他的行为，已经构成了敲诈勒索，如果能取证，基本上就可以把他送进去呆个几年。这样，至少这几年，没人纠缠你。”苏易泡好咖啡递给沈静，见沈静端着咖啡坐在床边，手里的咖啡没地方放，就指了指椅子对沈静说：你坐椅子上吧。咖啡杯可能有点烫。 沈静坐到椅子上，苏易坐到了床头，把咖啡杯放到床头柜上。 “你说他以前是你们单位的销售科副科长，怎么现在成这样了？”苏易有点不明白，好歹一个中专生，还是国企的中层干部，怎么就成了牛二一样的无赖。 “他老家是一个小县城，中专毕业后分到了我们厂里。当时，我大学毕业，分到厂里，他在厂办，是他接待的我。后来，我也分到了厂办。” 有了话题，沈静不再那么局促。给苏易讲自己和周星耀认识，恋爱和结婚的经历。 “他是个很有心计的人。”沈静把周星耀为了追自己，在厂里造谣说自己和副厂长关系不清楚。一个谣言，不但挡住了那些想追沈静的小伙子，也打压了沈静的自尊和自信。就这样，沈静和周星耀恋爱了。 然而，在得到沈静后，周星耀就把沈静当成了自己的私人物品，不是那种珍藏，而是得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却像防贼一样防着沈静。如果这点只是度量小，沈静也许还能理解，但周星耀为了当上副科长，不惜让沈静去讨好一直对沈静不怀好意的科长。 当沈静回忆到和周星耀离婚的原因时，却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跟苏易说自己和大学同学江磊的那段婚外恋。她不知道今天苏易是否看清了周星耀手机里的照片，虽然当时苏易转过头，但那样的照片，即使看一眼，估计也能看出那个男人不是周星耀。 见沈静停下来，苏易站起来说：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做饭，今天你不是买了排骨和土豆吗，做一个红烧排骨。其他的也做不了。 “那我做点什么？”沈静也站起来。 “没啥好做的。用电饭煲煮点饭，烧一个菜，再做一个汤就行。” 苏易说完，从冰箱里拿了排骨，然后到卫生间清洗。 沈静走到卫生间门口，看着在里面洗排骨的苏易：我去剥点蒜。 “也行。蒜在那个小盒子里。”苏易指了指小桌子下面的一个小纸盒。 排骨烧好后，苏易做了一个紫菜蛋花汤。然后拿出一个杯子和两个碗，但苏易只有一双筷子，苏易把筷子给了沈静，从一盒方便面盒里拿出一个塑料叉子。 “苏哥，我用叉子吧。”沈静把筷子递给苏易。 “放心，筷子洗干净了的。”苏易笑着说。听苏易这么一说，沈静倒不好坚持了，不然，还以为自己嫌弃呢。 把中午的红烧肉罐头也热了一下，苏易拿出一个酒杯，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塑料桶，里面是散装的白酒。 沈静突然有点心疼苏易。“苏哥，我下去一下。” “是要买啥？”苏易问。 “我去买点饮料。”沈静起身拿了包。楼下有一个超市开着门。 “我平时没准备饮料。要不我去吧。”苏易觉得的确自己疏忽了。 “不用，你坐一下，我很快就回来。”苏易没有坚持，两人也不是刚认识，毕竟，还同事了近两年。 “口罩。”见沈静像是急着去赶集一样，口罩都忘了拿。 “哦，差点忘了。现在出门没戴口罩，就像没穿衣服一样。”沈静说完拿了口罩戴上。 苏易拿起手机，见有一个未读信息提示，点开：你的支付宝账户已经解除冻结，可以正常使用。 苏易有点奇怪，又点开微信支付，依然是冻结状态。难道大猫真找人把自己的支付宝账号解冻了？ 苏易又给孙虎发了一个微信：还活着吗？ 依然没有回应。苏易把手机放桌上，既然不方便回微信，难道就方便去找人给自己解冻账号？ 沈静很快回来了，拎着一个超市的购物袋。 “苏哥，我给你买了两瓶酒。”沈静从购物袋里拿出两瓶丰谷白酒。沈静知道，苏易喜欢白酒。但现在的条件，一百多元的价格，对沈静来说，已经是奢侈品的价格了。 “小沈，你不用买酒的，我这里有酒。”苏易没有虚假的客套，却很真诚。 “苏哥，你也不要太亏了自己。那种散装白酒，听说好多是酒精勾兑的。” “只要是食用酒精，就没问题。” “苏哥，这也不是啥好酒，你尝尝。”沈静当然知道，苏易在屋顶的时候就请大家喝过期茅台。 “你买的酒先存着。记得你也可以喝点，我这里还有点茅台。”苏易从父亲家里回来的时候，父亲让苏易把那瓶开了的茅台带回来了。如果苏易自己喝，他不一定舍得，既然沈静在这里，而且也知道沈静可以喝点，就把那瓶茅塔从电视柜一头的小柜子里拿了出来。 “苏哥，我这”看着苏易拿出一瓶茅台，沈静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丰谷。 “丰谷是好酒。还没开，先存着。这瓶酒已经开了，不喝挥发了就可惜了。” 苏易把杯子推到沈静面前，自己从卫生间拿出漱口的杯子。 沈静拿起茅台给苏易倒酒，看着沈静已经渐渐自然的样子，父亲那句“你也该成个家了”的话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吃饭的时候，沈静问苏易为什么不回父母家住。 “这个问题已经有人问过了。为什么，因为我自己就一个病毒，不想回去传染家人。就像我现在没有资格考虑恋爱和婚姻一样。”苏易喝了一口酒说。 沈静很后悔自己怎么问了这么脑残一个问题，苏易的回答等于拒绝了自己，虽然自己还没来得及真正表白。 吃过饭，沈静去卫生间洗碗。苏易坐在小桌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这个时候，应该是了解文旅项目的策划构思。但沈静在，苏易总不能自己做事把沈静晾到一边。 “苏哥，我是不是耽误你做事了？”沈静的声音又变小了。 “没事，你先休息，我看会资料。”苏易打开笔记本。 如果不是小区封控了，沈静真想回去。本来以为因为周星耀的事，和一天的相处，可以拉近两人的关系，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这距离感又出来了。 见沈静没声音，苏易回头，见沈静又是那种怯生生的样子，见苏易回头，沈静小声地说：“苏哥，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你现在能回哪去？安心休息吧。” 苏易见沈静从购物袋里拿出毛巾牙刷，刚才我忘了。沈静自己的脸却红了。 “那我去洗一下。”说完这句话，沈静自己都觉得这话听起来怎么都不那么正经，苏易的反应她不知道，但自己还没进卫生间，却已经先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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