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高墙内外

苏易被两个法警带到了看守所，执行局的法官把苏易从屋顶带走的时候阻止了法警给苏易上戒具，但送看守所必须上。 进了所后，看守所的民警解开苏易手上的手铐，然后一通例行检查。检查完后，魏振华和教导员走了进来。 “送三号仓。”看守所不是监狱，虽然和监室一个性质，但关押的人员不一样，从一个嫌疑人到在押人员的流程一般是拘留所，看守所，然后才是监狱。但很多地方没有特别区分拘留所和看守所，所以，一些被行政拘留和司法拘留的人员还有一些短刑期的也会羁押在看守所。而在这里，通常不会说监舍或者监室，而说几号仓。 “三号？”正准备把苏易安排到一号仓的民警看了看魏振华。一般情况下，新进来的人都会先到一号仓。因为一号仓的号头要干半个民警的活：教育新来的在押人员。这流程也叫“退神光”。因为刚进来，总有人还带着一些锐气，而这锐气，在看守所是不允许的。就需要有人来把这点锐气给磨掉。现在文明执法，别说民警，就是里面的在押人员也很少再用暴力来管监舍。但这里的人，有的是办法。于是，民警就把这个流程安排给了一号仓的号头。 而三号仓，在这个看守所算是最温和的一个监舍。 “另外，送他先去三号仓整理一下铺位，然后安排他送老谢。老谢明天起飞。”教导员补充了一句。 “那行。编号：7832。”办理手续的民警最后一句是对苏易说的。 苏易没吭声。 “跟你说话呢。刚才没给你讲吗？管教民警和你说话，你要回答：明白！要大声。”民警见苏易接自己的话，大声训斥。 “明白！”苏易站直了一点，大声说。 “好了。收仓吧。”魏振华挥挥手。 虽然苏易和魏振华认识，但苏易不想在这个时候和魏振华套近乎，对着魏振华和教导员点了点头，然后随着刚才的民警走出检查室。 “等等。”魏振华本来是要来跟苏易说送老谢的事，结果竟然给忘了。见苏易要出去了才想起。 “有个事，要征求你的意见。”魏振华等苏易又转身过来才说。 “明天有个死刑犯要被执行。如果你愿意的话，今天晚上就和另外三个在押人员一起陪他过这最后一晚上。”魏振华简单把事情说了。 见苏易有些犹豫，魏振华拿出烟递给苏易一支，替苏易点燃后等苏易答复。 “我不知道有什么规矩或者说要注意什么。如果你们觉得可以的话，我可以去。”苏易刚才的犹豫是因为完全不知道要注意什么，至于魏振华说的如果有心理障碍或者觉得晦气，可以不去等，苏易倒没考虑。而且，他觉得和一个将死的人一起过这最后一夜，应该是很难得的机会。 “这个人现在很不安静。虽然在明天交付执行前，我们已经上了重戒，但他现在看见人就吐口水。你也要注意安全，不要进入可能被攻击的范围。”曾经有一个临刑的罪犯，在让人给他点烟的时候，竟然一口咬住了那人的手指，差点没把那人的手指给咬断。为这事，看守所的领导还挨了一个处分。 “好了，先去厂里收拾一下。回头我让人来叫你。”魏振华说完，转身出了检查室。 三号仓，这里共有二十一个人，号头是一个短刑期的在押人员，被判了一年零三个月。案由是金融诈骗，恶意透支信用卡。还有三个月多点就刑满。其他的，除了一个故意伤害被判了三年的，其他全部是司法拘留，而且，都是欠款拒执。 有两个已经被批捕待审，另外还有几个已经报捕。 “过来。在这蹲着。”号头等送苏易的民警走后，又坐到了通铺上对苏易说。 苏易没理会，自己走到靠近厕所的位置，整理自己的东西。 “聋子？给他讲讲规矩。如果真聋子，就给他比划清楚。”号头带着给新人退神光的工作，自然容不得苏易这么无视自己的权威。 有两个人靠了过来。苏易转身，站定了身形，眼光扫过这两人。 “哥子，啥事，说说三。进来也是缘分。”其中一个人有点悚了，放缓了声音说。 “欠债，没钱还。”苏易平静地说。 “转移财产了？”号头见苏易好像不是个善茬，也就顺着话问。 “没有。” “那是，人家有关系？”号头问。在这里待了快一年，号头倒是明白了不少事。欠款的人多了，被送进来的，多半是惹了有关系的人。 “不知道。” “几天？” “十五天。” “算了，都是特么的苦命人。收拾一下，家里给存钱了没？”号头想，如果这个人家里给存钱了，还可以让他买点东西改善一下。 “没有。” “我算是好说话的。但好说话也要按规矩来，到了这里，先背条例。”号头说的条例其实就是监规。这也是号头立威的方式。如果新人背不了，则要受到惩罚。比如，站马步，打倒立，学狗叫，青蛙跳等。 “没时间。”苏易转身继续收拾。 “在外面很港是不是？到这地步了，港个锤子！”号头有点动火了，这是太不给面子。要是不把这刺头压下去，说不定明天就不是号头了。 号头站起来，指了几个平时跟自己的死党，准备给苏易退神光。 还没等走拢，监室的门又开了。 “8732，出来。今晚送人起飞。”看守民警站在门口。 “报告政府，8732刚来。要不我们另外派人？”号头在门锁响的时候就已经在通铺上盘腿坐好，其他人也很快坐好。 苏易转身向门口走去，跟着看守民警向走廊的一边走去。 号头和其他人有点懵逼地看着已经关上的监室门。这是啥来头？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喊去送人起飞。 李诚在自己的办公室，看着手机上的一个短视频。 老赖“苏公子”喜提银手镯。 是苏易从屋顶被法警带走的视频。这个视频就是给苏易发律师函的那家小贷公司找人偷拍的。这家小贷公司的部分资金是李诚给筹集的，虽然李诚要收八个点的利息。现在小贷公司也面临那些集资人要退还本金支付利息的压力，而李诚也算是这家小贷公司的债主。 自从和林莉挑明了以后，李诚变得几乎仇视所有人。 在单位，当行长的事拖了这么久也没个定论，以前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樊林开始躲着自己，而林莉，这个李诚原以为可以任意拿捏的女人，却直接跟自己谈条件。而他最恨的就是苏易！ 本以为苏易公子落难，直接略施手腕就可以把苏易变成自己打通榕市官场的一个通道，没曾想，苏易油盐不进不说，居然还若有若无地挑衅自己。 好在赵明有着所有男人的弱点，虽然林莉和自己谈条件，但却把赵明牢牢地抓在了手里。那些视频，足以让赵明身败名裂，所以，赵明现在反倒成了自己手中的棋子。 李诚打算不管赵明用什么办法，这个棚改项目必须给自己，否则，那些视频就会被寄到纪检委。 本来，苏易做那个“边缘时光”跟自己没啥关系，而且，如果苏易真的赚了钱，对自己并不是坏事，至少，欠的钱还能逐步回来。 可李诚就不想看着苏易好，哪怕苏易还不了那些钱，他也愿意看到苏易被踩在脚下的样子。 手机有来电显示，李诚看了看，是那家小贷公司的老板打过来的。 “诚哥，这结果要得不？”电话里小贷公司的老板低着声音说。 “嗯。还可以。再想点办法，让他在里面长点记性。”李诚想，都进去了，就不能让苏易太舒服。 “这个，诚哥，有点难度。你也知道，我那里面也没啥关系。” “没关系找关系。那些催着我还集资款的人，我还没关系呢。要不就只有给带过去，你自己跟他们说。”李诚没理会小贷公司的老板有关系还是没关系。 “那，我再想点办法。但总不能弄出事啊。”小贷公司的老板心想，这要是真把苏易给弄个毛病出来，别说是苏市长的儿子，就是一般的人，一旦追查起来，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你自己看着办。我只看结果。”李诚说完放下电话。 安排了小贷公司的老板给苏易找麻烦，李诚又闲了下来。他翻看着手机上的通讯录，当看到嘉芸的名字时候，他突然有点兴奋。跟着就把电话拨了过去。 “一会我来接你。你把时间安排一下。”现在连赵明自己都不用客气，对这个女人，李诚就更用不着商量。 “好久？今天几个人？”电话里女人的声音有些慵懒。 “算了，我现在有个会。你先去老地方等我。我会完了就过来。”李诚觉得自己去接什么接。 “好吧。”女人说完挂了电话。 李诚看着电话，心里邪恶地笑了。他一会要让赵明听听嘉芸的声音，甚至还要看看现场直播。 李诚不担心赵明会把这些视频发给纪检委，李诚已经有了一个计划，等这个计划完成就远走高飞。为了这个计划，还得跟徐行长走动走动，表面上是当副行长的事，但当不当副行长对李诚已经不重要了。李诚找了一家壳公司，他想在走之前用这家壳公司在银行里套出一笔钱，他要用这家壳公司在银行套一个“小目标”出来。当然，这需要包装数据，棚改项目就是最好的包装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