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林和苏易走进马达如家的时候，樊林突然觉得竟然有点怯场。不自觉地就跟在了苏易的身后，像是怕走丢了一样。 苏易也感觉到了樊林这个细微的变化，就想起了荆轲刺秦的时候，秦舞阳还没走进秦王大殿，就已经露出了马脚，而荆轲顾笑舞阳：“北蛮夷之鄙人，未尝见天子，故振慑，愿大王少假借之，使毕使于前。”心想，这还不是见秦始皇就这样了？看来心理建设还需要加强。不然，见了那些大领导，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这次马达没让苏易等，自己先到了茶室。见苏易和樊林进来，站起来招呼二人。 “苏总，你的碧螺春。”马达把一杯茶放到了苏易的面前然后问樊林喝什么茶。 “铁观音吧。”樊林在办公室有一个茶台，平时也会泡一些功夫茶。 安排好茶后，马达直接进入主题。 “苏总，樊总，今天我们算是，就把协议带回去盖章后明天带到马达的会所。 中午马达还是安排在酒店用餐，马达说：“苏总还没喝那老酒吧，今天先品尝一下。” “马总的私藏肯定不会差。” 吃饭的时候，小何，小陈和马达的助理也相互认识，彼此留了联系方式。 回到蓉市后，苏易和樊林到会所看了一下，马达已经通知会所给苏易留出了一间独立办公室，办公用品也是现成的。一台新买的笔记本电脑放在办公桌上，还配了一台能打印a3图纸的多功能打印机。 从会所出来，樊林让苏易回公司坐坐。苏易也就先到建宇。 回到公司，樊林才感觉到自在了一点。和马达第一次接触，樊林有一种压迫感，觉得自己一直在被马达安排。 到了樊林的办公室，樊林才对苏易说：“苏总，你觉得马总怎么样？”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其实樊林的感受苏易已经看出来了。 “我对马总不了解，是第一次接触。感觉他好像，好像……”樊林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 “是不是觉得马总很强势？”苏易说。 “就是，就是，和强势。大家是合伙人，一样的出钱出力，这还把我们当下属了。就说这个协议，既然是合作协议，总得先商量一下。直接就让我们签。” “樊总，我是这么想的，协议，我们只看核心条款，只要核心条款是公平的，其他的我倒不怎么在乎。如果樊总觉得协议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你不好跟马总说的话，我来跟马总说。”苏易见樊林怨气不小，就说如果对协议有意见，可以由自己去给马达说。 “我让法务看一下。”樊林自己倒没觉得协议有什么不妥，只是不高兴马达的态度。 见樊林打电话让法务到公司，苏易就和樊林告辞。 小陈问苏易是回家还是去新办公室，苏易说回家。路上，苏易接到李诚的电话，问苏易有没有时间，想约苏易坐坐。苏易想了想，说今天还有点事，明天再约。 进小区的时候，老杨又叫住苏易：“老苏，今天我约了那个老板晚上一起吃饭，今天你跟我一起去。” “今天恐怕不行。一会我还有点事。”苏易觉得这老杨现在好像已经把自己当他的下属了。 “老苏，你就打算混一辈子顶流？这么好的机会，又不需要你出钱，人家找都找不到。”老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杨总，我的确做不了什么。抱歉！”苏易干脆挑明自己的态度。 “不是。这么说吧，就跟我一起去吃个饭，我介绍你是苏总就行。其他的你不用管。”老杨干脆先给苏易说只需要他出个面就行。 “不是，杨总，为什么要我出面？何况，我也不是什么老总。”苏易感觉到这个老杨好像在给什么人挖坑，需要自己去站个台。 “我到你屋里跟你说。”老杨觉得在这院子里说也不太好。干脆跟着苏易上了屋顶。 “老苏，这么跟你说，这个项目你参与不参与都没啥，只需要你露个面，一起吃敦饭就行。”老杨在楼梯上就跟苏易说，心想，这么便宜的事，还不信你老苏就不动心。 “杨总，你到底需要我做什么？”苏易的确觉得意外，老杨到底什么饭局还需要自己露个面？ “说大项目你可能不懂。说简单点，你代表一个公司出个面就行。” “不是，杨总，你知道我现在也没上班，代表什么公司？是你的公司吗？” “如果是我的公司，我就不找你了。干脆说吧，一个公司想和一个公司合作做个大项目，但这个公司现在需要有个人站台。”老杨这“一个公司”虽然苏易听明白了，但却更糊涂了。 “这我凭什么代表别人的公司？”苏易觉得这老杨做的有点神秘了，却有了点兴趣，想知道老杨到底在做什么。 “我到你屋里慢慢说。这大项目争的人多，要有保密意识。” “啊？还这么神秘？不会是……”苏易第一时间想到了会不会是让自己和毒贩打交道。这种事情倒是发生过，找一个生活几乎陷入绝境的人去和毒贩接头，以此来避免风险。 “不会是啥？”老杨见苏易露出警惕的神情，心想，吃顿饭有啥让你紧张的了？又不让你给钱，哦，对了，肯定老苏以为是aa制。 “没什么，杨总，你先说说是什么样的饭局。”苏易想了想，也觉得这老杨恐怕也不是做那种事的人，虽然依然保持警觉，神情却松弛下来。 “崃山有个棚改项目，你也知道，我以前在崃山规划局当局长。一个以前的下属跟我说这个项目可以操作，但因为李书记指定要把这个项目给以前领导，也就是苏市长的公子。所以，要做这个项目，必须与苏市长的公子合作。官场的事，你不懂，你要做的就是代表苏市长公子的公司，去和这个准备做这个项目的公司老板谈。具体怎么谈，不用你操心，我晓得咋整，只要你代表苏公子露个面，一起吃个饭，对了，人家送的烟啊，这些都是你的，我说的是一包一包的哈，如果是一条，你要拿给我。一般这种饭，老板都要给吃烟的人发至少一包烟。”老杨说的口水都快溅到了苏易的脸上。 “啊？这么简单？”苏易说的简单，是说谈棚改项目这样的事就这么吃顿饭就能谈成？老杨却理解为苏易认为就吃顿免费大餐还可以得一包烟。 “就这么简单。对了，把你那个朋友的路虎借来用一下。既然要装，就要装像。有路虎打台面，对方不可能不信。”老杨以为苏易已经开始期待这顿大餐，就接着说要用一下路虎来打个台面。 “这个？”苏易你老杨还真是做戏做全套，好在，自己去冒充一下“苏公子”也不算欺骗人。就有点动了去感受一下这种场景的念头。 “你跟你朋友说，给他买两包烟，就用一顿饭的时间。”老杨想，这还不简单，给两包烟就能搞定的事。 “不是，吃饭得喝酒吧？喝了酒没人开车咋办？”苏易既然动了要去的心思，就顺着老杨的思路说。 “喊个代驾就行了。这有什么不好办的。看来老苏你还是没见识过这种场面，以后有这种机会我喊上你。慢慢你就进入这个圈子了。”老杨看出苏易已经答应，心想，这事，也差不多了。只是担心这个老苏没有苏公子的气场，看来，还得跟老苏上上课才行。 “对了，杨总，你咋认识，那个谁，苏市长的儿子的？他不能亲自来吗？”苏易问。 “我跟他很多年的关系，你要记到，李书记还在跟苏市长当秘书的时候，我就跟苏市长的儿子很熟，当时一起合作一些项目，也就和李书记熟悉了。当时我还在规划局当局长，李书记还交代我给苏市长的儿子安排了两个大项目。”老杨开始给苏易上教材。他没有回答苏易问的为什么“苏公子”不能亲自参加。 “对了，那天我跟你说过，这个项目你要是一起来整，如果成了，这边给三万块钱。你这次就当是面试，如果行，我们就一起来整。”老杨深谋远虑地想，以后说不定还需要这个老苏出面，他甚至都想好了，如果有一天，这个“苏公子”被揭穿，自己就说是老苏自己吹牛说是苏公子，老杨我也是受害人。但要做这个局，还得要给老苏挂一些好处。 “哦，就这么吃饭喝酒就三万？”苏易已经不仅仅是想去看看这样的场景，而是觉得该去了解一下，到底别人会怎么用自己的名义在招摇撞骗，也许，这个老杨并不是第一个，但苏易希望，这是最后一个。于是，就彻底进入了“假苏公子”的角色。 “当然，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出。至少，你要自己去印一盒名片，还有，自己的台面自己打，就像用你那个朋友的路虎，买烟你得自己买。因为，这边你要分利，就不可能一点不投入。”老杨看苏易也渐渐入局，就开始降低自己的成本。 “对了，这苏公子到底叫啥名？我印名片总不能印个‘苏公子’吧？”苏易问。 “我都给你说了，我跟他很熟。叫苏易。容易的易。”老杨一副成竹在胸地说。 “啊？跟我一样的名字？不会弄错吧？”苏易假装吃惊。 “什么？你也叫苏易？容易的易？”老杨吃惊的程度比苏易装的可大多了。 “是啊。”苏易说。 “这个你不要跟我装。在外头装是工作，在我这装就是欺骗了。”老杨依然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我给你看身份证。”苏易干脆做出一种着急的样子，从包里拿出身份证。苏易的身份证有两张，一张是在父亲还没办到清溪苑时办的，后来搬到清溪苑后，警方上门统一办理了一张新的身份证。原来的身份证却没有收缴。苏易拿出了原来那张身份证。 “还真叫苏易。这就巧了，对了，你的地址是中心城区的，怎么跑这来混顶流来了？” “唉，以前一直打工，后来，那个公司破产了，我自己也离婚了，被老婆，不是，是以前的老婆给赶出来了。一时没找到工作，就先住这过度一下。”苏易尽量装得像一些。 “这下更合适了，实在不行的时候，你可以给他们看身份证。”老杨却没有注意苏易这装出来的神情，觉得在必要的时候，自己可以让老杨出示身份证。 “还有车，要有投资意识。花点小钱，才能挣大钱。”老杨一样一样地落实，这次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老天相助。 “那个，我想想办法。”苏易有点为难地说。 “一定要搞定，不然，这个台面打不起来。到时候拿到车，我们两个一起去。”老杨很娴熟地把这个压力转嫁给苏易。 “老吴，我跟老苏说了，他这几天都有空，你跟那个彭总说一下，让他抓紧安排。不然，过几天老苏没时间就不知道啥时候才有空了。”老杨这次给老吴打电话底气十足。 “好，请老苏吃饭，这个档次你要给彭总说清楚。这可不是谁都请的出来的。”老杨在暗示老吴，档次不能低了。 安排完后，老杨又问：“你们这上面这个小沈，平时都做啥？这个项目上次我也想让她一起，她也不给我回话。要不，你看到她的时候，给问问，对了，你有她电话莫得？” “我不清楚。我才来没多久，也不熟悉。”苏易那天听见老杨给沈静说，做这个项目有几百万的赚头，却也没哟点破。 “那算了。到时候我自己问他。”老杨说完，转身准备下楼。 “对了，杨总，要是那个谁，那个彭总，问我崃山那个啥项目的事，我咋说？” “你不用说。我晓得跟他说。”老杨说着，出了楼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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