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p>
“全城闹事的军兵又何止我们几个，难道杨总兵要把他们全砍了，那个时候还有几人替你卖命杀贼？”</p>
“死！”</p>
杨世恩杀意大振，脑子里还在构想杀贼平乱，右手已经拔出腰刀一击砍下了桀骜不驯者的脑袋，飞溅的鲜血染他一脸。</p>
另外两名乱兵见总兵动了真火，来不及磕头求饶，只凭着一身求生欲转头就跑，然而还没跑出十步就被总兵家丁贯穿肚腹。</p>
这伙丘八真是太不像话，烧杀抢掠简直连土匪都不如，比土匪还败坏的官军怎么可能赢得百姓的支持。</p>
杨世恩当下命令嫡系游击官巡城捕恶，但凡有劫掠害民，奸淫掳掠者，斩！</p>
数万官军陆续进入州城驻扎，由于空余的民房不够，杨世恩再次严明军纪，没房住的官军只好依托城外关厢，临时扎下一片营寨。</p>
傍晚时分，杨总兵派人收集贼寇情报，然而城内百姓闭口不言，士绅大户们哭穷讨饶，生怕被官军讨要钱粮壮丁。</p>
这一路上的农民、商贩也将官军视作仇寇，唯恐避之不及。</p>
周边十数里的农民听说官军抵达，连夜拖家带口逃到山林暂避。</p>
百姓的敌视与抗拒，以及他们看见官军的漠视面容，深深刺痛杨世恩的心。</p>
没有百姓的支持，他们这些主场作战的官军反倒像深入敌后作战一样，寸步难行，补给艰难。</p>
肉眼可见范围外的道路、桥梁仿佛蒙上一层模糊的战争迷雾。</p>
官军如今的恶劣名声就是形同土匪酿就的恶果，但这是朝廷陈年积弊，非他一人所能可撼动。</p>
入夜前外派的塘马传来好消息，贼寇并未北上侵攻洛阳。</p>
坏消息是，贼寇率领数万兵马南下冲他扑来，距离裕州只有四十里！</p>
贼寇吃掉西路军嫌不够，还要吃掉南路军主力。</p>
贼寇要的不是一城一池，而是消灭官军有生力量后割据河南一省。</p>
杨世恩不由得惊叹乞活贼好大的胃口！</p>
根据溃兵与塘马交相验证的情报，贼兵主力在五万左右，一多半是武装农民。</p>
贼军之所以打败西路军，是因为西路军轻敌冒进，私自分兵下乡掳掠，导致贼军奇兵抓住破绽一击必杀。</p>
这并非贼寇多么敢战，仅仅是官军疏于防范。</p>
而他杨世恩不是百密一疏的高名衡，不会冒进中伏。</p>
他麾下的南路军是实打实的剿贼主力，算上乡勇民壮足足有六万！</p>
官军在西北围剿农民军，向来是几千人追着几万贼军到处跑——</p>
没有武器装备，亦无组织度与勇气的松散农民，是不可能打败装备精良的正规军的。</p>
即使贼军有数千悍不畏死的精锐，他麾下也有两三万战辅兵。</p>
两三万战辅兵讨伐数千悍贼。数万乡勇民壮对阵数万喽啰贼众。</p>
贼军又是刚打过一仗的疲惫之师，而官军却是士气旺盛体力充沛。</p>
优势在谁，一眼可知！</p>
杨世恩吩咐诸位将士今晚好好休息，命令数千兵马稳守城郊，以防贼兵夜间奇袭。</p>
他也亲自带人巡视城防，查看一番后在某处墙段停下脚步，眺望东北方向，数十里外看不见的位置应该就是贼寇主力安营扎寨的地方吧。</p>
次日早晨，州城架起无数铁锅烧火做饭，数万官军闹哄哄地起床吃饭。</p>
随着诸多琐事解决，数万大军陆续涌出州城，在城门口排成一条四五人宽的长列，夹杂着手推车，炮车，偏向车……稀稀拉拉地开往东北谷地。</p>
……</p>
『粟拉』站在山脚土坡上，手里握着一支单筒望远镜。</p>
乞活军的指挥大帐选在丘陵山脚一里的位置，山林茂密的枝叶随着清凉暖春的风流摇曳不止。</p>
乞活军四万六千人在山间谷底摆好阵型，如同一个楔形箭头刺向西南方向：玩家三千，侍从七千，骑兵三千，民兵三万三千。</p>
中军、右翼是步战侍从和民兵，左翼是两千老玩家。</p>
剩下的玩家充斥小队各处，掌控侍从与民兵。</p>
战线的前方挖掘几条断断续续的阻敌壕沟，固定防马木栅栏，完善的多层防御体系就像钉在马蹄上的环形蹄铁。</p>
『粟拉』通过望远镜四处扫视，终于在天地相接的尽头发现明军的踪迹。</p>
南路官军来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