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p>
一圈盾牌重重砸在地面，如同嵌入地底的牢固地基，死死堵住每一个可供骑兵逃走的缝隙。</p>
“长矛突刺！”『何鲁司』大声咆哮，包围圈内数百根长矛齐声刺出。</p>
长矛扎进战马的侧腹，臀部，大腿，无数受伤的战马惊慌地发出悲凉的尖啸。</p>
它们四处奔逃，小跳，甚至一度踩踏到敌人、友军的头顶，试图逃离这片死亡之地，但都被包围圈内那一环冰冷的长矛驱赶回圈内中心。</p>
“前进！”</p>
何鲁司继续下达冷酷无情的命令，盾牌构筑的墙壁就像一环无情的推土机，大张旗鼓的前进一步，再进一步，一步一步地刺死敌人。</p>
不断缩小的包围圈又像是热刀在刮一块巨大奶酪，一切又一层，十数人，又是十数个人，每一次推进与缩圈都会杀死数十个人。</p>
失去主人的战马会被眼疾手快的玩家拉出圈外。</p>
脚底下的尸体越堆越多，玩家仿佛踏上一座凹凸不平的肉山，盾阵前进的步伐已经开始失调与混乱。</p>
人与战马的鲜血在脚底汇聚成河，时不时传来脚踏血肉的啪叽声，伤口喷溅出的热血糊满玩家的口鼻。</p>
玩家们跃过战马的肚腹，踩过鞑子的尸体，将一根根长矛与刀剑刺入敌人的血肉。</p>
包围圈中过度拥挤的骑兵摔倒在地上，在闭塞的环境下不得不艰难爬起来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也有混杂其中的包衣、汉军旗大声求饶。</p>
他们用辽东军话喊破喉咙、吼出带血的声调。</p>
但鞑子头顶的红名依然存在，没有玩家想停下来，只有冰冷彻骨的命令：“前进！”</p>
“吼！”</p>
玩家们冷酷地吼叫着，机械般地刺出已经被鲜血染得滑腻的长矛，凡是头悬红名的金钱鼠尾皆杀！</p>
“前进！”</p>
“吼！”</p>
蘸满鲜血的绝望四处横飞，玩家足足杀了半个多时辰才把包围圈内的一切两脚生物屠宰殆尽。</p>
这时地面已然倒满两百多具辫子兵的尸体，被“抢救”出圈的战马亦有一百多匹。</p>
大量人畜的尸体堆积在地，它们体内洇出的血水染红周围大片雪地。</p>
若从高空俯瞰地面，就像白色花卷涂抹出一团黑色的污泥圆圈，圈中的赤色圆心犹如一只巨人独眼。</p>
这地上明明是血腥恐怖的残忍画面，但在玩家的“和谐滤镜”眼里，却是石油、绿色、蓝色、灰色之类的和谐色彩。</p>
“快骑马去抓几个活口！”</p>
何鲁司命令还没说完，便有玩家丢下长矛和盾牌，抢过最近的战马便翻身上去。</p>
一时间两百余浑身是血的玩家骑上战马和骡子向前狂奔。</p>
“我们是河南官军，来解救你们的，不要害怕！”</p>
他们就像围猎野兽的高手，将数百包衣步卒、八旗奴隶、被抓的平民百姓驱赶过来。</p>
“战斗，爽！”『突破手』握紧钢刀朝天发出高潮般的大吼。</p>
他满脸都是血，像是在赤色染缸里泡了脑袋。他随手捧起一团白雪抹在脸上搓搓，就当是洗脸了。</p>
“只可惜这么壮观的屠宰画面只有和谐滤镜……”『黄子龙』随意挑选一匹死马的肚腹坐下，摘下腰后的葫芦给自己猛灌大口清水。</p>
“看不见真实画面才好，到处都是骇人的尸体，你要是看了一准呕吐。”『吴厘头』说。</p>
“就算给我看我也不想看，还是我的卡通滤镜好，不像是在玩游戏历史，倒是进了卡通动画。”『姜小白』说。</p>
“我听到了什么，卡通滤镜？那你卡通滤镜看到的鞑子是什么样的？”『吕小布』捧着一个包裹走来，掏出一个又一个窝窝头甩给身边的好兄弟。</p>
『姜小白』接过窝头放置嘴边，稍作回想后说道，“就像猪头的半兽人，嘴角刺出獠牙，但是看起来很萌，有种老动画虹猫蓝兔那种感觉，受伤飞溅的血也是彩色的。”</p>
『阿杰』抬手唤出系统商城，看到价格的瞬间惊呆了，“我去，这玩意的功勋点要很高啊！”</p>
“我一般没什么战损，也不买什么古怪道具，攒下来的功勋当然多咯。”</p>
“不愧是拿过‘最佳软蛋’成就的强人，一条命能比别人三条命还经用。”吕小布语气里透着酸味。</p>
“什么最佳软蛋，我拿的是最多助攻次数的‘软骨锤’成就！”</p>
『姜小白』没好气地大声反驳，那一颦一簇之间的娇嗔姿态，像极了可爱女玩家。</p>
要不是他角色短发，外加极致小学音，大家都以为他是萌妹了。</p>
早就悄悄靠拢过来的『章献忠』沉默不语。</p>
他扭头看一眼辫子兵的尸体。</p>
“少女粉滤镜”下的尸体是一个个布偶娃娃，尸体流出的鲜血也是布偶破开的毛线，天真浪漫的滤镜恍若少女最爱的童话世界。</p>
当然，老章是不会暴露自己癖好的。</p>
耳边放着甜腻可爱的音乐，眼中透着香香软软的少女粉滤镜，一种自己在玩《晚明恋爱》的感觉，『章献忠』只觉一战下来脑袋好痒，要长双马尾了。</p>
“跪下！”</p>
被抓回来的数百俘虏被勒令跪在尸体旁五步，他们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血腥扑鼻的尸体。</p>
重获自由的百姓被安置到骡马车队前补充一些清水和粮食。</p>
俘虏与百姓都看见血肉堆积的尸山，一个个吓傻一般痴痴地看着黑旗军。</p>
百姓畏惧之余，内心深处却有一丝对强者的敬畏与崇拜，能有如此强悍的官军庇护，他们的安全无忧了。</p>
俘虏们则满眼都是看杀人狂魔的惊恐与害怕。</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