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很直接，在林远燃的意料之外，他不好回答。 可亨利一世问了，他又不得不回答。 楚国与公国的关系，林远燃所了解的，就只有在圣路易斯学院的所见所闻。 国与国之间的差距，比人与狗的差距还大。 就拿林远燃最为熟悉的两个人来说，克萝蒂娅身为一国公主，身份与地位可以说非常尊贵了，但她可不敢在公国横行无忌，一言一行皆小心翼翼。 反观楚国的太子殿下，从小行事肆意妄为，公国也听之任之，其根本原因，不就是楚国要比提洛王国强大么？ 如果把吕剑鸣干的那些事放在克萝蒂娅身上，那她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从公国对楚国质子的态度中，两国关系便可窥一二。 林远燃用极快的速度在脑海里整理了措辞，说道：“楚国与公国在十年前便是盟友关系，彼此间多有通商往来，这些都是大家看在眼里的，陛下又何必多问。” 毫无营养的公式回答，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回答。 亨利一世又道：“大使先生是公国人，却在楚国为官，这是否意味着，两国关系无比亲密，甚至到了官员互换的地步？” 林远燃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又问候了一遍亨利一世的十八代祖宗。你这人怎么这么多问题？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么，你的意思是，我还是两国一家亲的产物了？ 林远燃斟酌了一下用词，道：“您说笑了，楚国与公国是朋友，对于朋友，我楚国会一直保持善意，今后，和你们也是一样。” 亨利一世哈哈大笑。 “那是当然，无论是我们、楚国还是公国，都是泛古大陆的一份子，既然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就要彼此帮助，相互共生。” 场面话谁都会说，有没有人信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帝国的所作所为，林远燃本能就有反感。 他曾亲身经历过帝国的凶恶嘴脸。 说来奇怪，亨利一直清楚他的来历，然而北境的那些事他却只字未提，林远燃认为，是帝国北征军没上报。 毕竟对于帝国北征军司令蒙德来说，到嘴的肉溜走是件贻笑大方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损失自身的威望。 “陛下，我国的意愿都在之前的文书上了，结盟的事，我想知道贵国有什么想法。”林远燃懒得听他废话，他是来办事的，直接切入正题，赶紧把事办完赶紧溜。 “结盟一事，对两国来说无疑都是极好的，这些天，我也跟大家商量过了，并无异议。 不过此事涉及太广，盟约条款须得详尽，拟定需要时间，你得在光耀城多待一段时间。” 林远燃道：“这个自然，我没问题。” “嗯，看来两国的初步合作算是愉快，楚国有什么条件也可以提出来，都能商讨。” 这句是亨利一世的客套话。 楚国要的条件，基本都写在文书上了，姿态极低，若非如此，帝国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就会同意结盟。 然而他哪里会料到林远燃打蛇随棍上，不按常理出牌。 “哈哈，确实还有个小条件。”林远燃打着哈哈。 这一笑，引来了楚国所有官员的目光。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跟你客套几句，你还真开上条件了？ 可是，话的的确确是从亨利一世嘴里蹦出来的，反悔不可能，那多没面子，还是听听他怎么说吧。 “你说。”亨利一世笑眯眯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林远燃嘿嘿尬笑，“虽然我们两国已经谈成结盟，但毕竟是凤姿，可我膝下并没有适龄的女儿，怕是要让贵国失望了。” 亨利一世年近六旬，膝下子女无数，其中满足联姻条件的嫡系后代，少说也有两三人，但他选择推脱，是为了不给楚国面子。 众贵族听懂了他的话，纷纷会心一笑。 亨利一世的想法是，虽然你是楚国的太子，但也不配娶我的女儿，联姻可以，和其他贵族联呗。 楚国皇室只能娶帝国贵族为妻，无形之中，便拔高了帝国皇室的地位。 林远燃没想到这层，因为他心中在窃喜。 我还怕你硬塞个公主给我，不好拒绝呢，现在看来，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林远燃赶紧道：“好啊好啊。” 那模样还挺高兴。 然后轮到帝国众官员不解了，不是，你就没感觉到被侮辱了吗？正常来说，你应该气得脸通红，大声驳斥才对，怎么看起来还很开心，难道其中有阴谋？ 亨利一世明显也没想到自己的羞辱之举，对方轻松就答应了，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最终他觉得也不能欺人太甚，皇室不给你联姻，那其余的贵族之女你就随便挑吧，反正羞辱楚国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样吧，我帝国的公爵、侯爵们，家中只要有你家太子看得上的，随便挑，我说的。”亨利一世道。 那敢情好，林远燃正愁怎么把话题拐到菲内身上呢，这下好了，亨利一世神队友！ 于是林远燃压抑住兴奋，道：“实不相瞒，我和我家太子曾在圣路易斯求学之时，见过贵国的一位贵族女孩。 如果那位还未婚配的话，也许可以作为联系两国的纽带。” 最后一句是林远燃刻意强调的。 直接把菲内的作用上升到国家层面，绑死，想来只要有了高帽子，反对的声音就会少一些。 “那女孩是谁？” “菲内罗伯特。” 亨利一世看向会议室中的某位贵族，说道：“罗伯特大公，刚才楚使的话你也听到了，意下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