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老道发泄完心中的郁气，那和蔼淡定的表情又爬上了他的脸颊。 “行了！别在那闷着了！这种苦修根本就不适合你！ 去洗个澡，换上我给你准备的道袍。然后来找我，我给你修修面剃剃头。” 说完，惠老道便转身离开。 刘辨呼出一口浊气，压下心中的愧疚与羡慕，赶紧收拾好一切，快步跑向了他师爷的小院。 刘辨轻轻推开院门，走到那棵大树之下，将小火炉的火扇得越发旺了起来。 “行了！一会水都烧干了！赶紧躺下吧！” 刘辨嘿嘿一笑，刚刚躺倒在旁边的竹躺椅上，惠老道便端着一盆热水走了出来。 刘辨刚想站起，却被他师爷给阻挡了下来。 惠子熟练地将一套剪刀和刮刀放在了水盆旁边，并从滚烫的水盆中捞出了一条崭新的白色毛巾，拧至半干，铺在了刘辨的脸上。 “放松……放松身体……放空大脑……尝试着让你的身心完全融入到这片天地之中……” 惠子那柔软的手指在刘辨的肩膀与头部上跳跃着，缓缓的，刘辨还真就感受到了这片天地的不同。 红色，绿色，黄色……越来越多的五颜六色的点点融合到一起，一团漆黑中渗出一丝洁白，然后慢慢壮大，最终黑白分明相融、对立且共存！ “每个人，对这片天地的感受都会有所不同。 你看到了一，我看到了二。你看到红，我看到了青。你看到了黑，我看到了白。还有可能看到了所有。” 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将刘辨从那玄幻的世界中拉回现实。 “人生啊，讲究的是一个缘！ 不只人与人，万物万事皆有一个缘法！ 越是强求，越是寻得不来。 吾有一世，就是一个笨得不能再笨的普通人。单单就这么一个剪头发，我穷尽一辈子的心血都没有弄明白。 但那又如何？我依然快快乐乐地过了一辈子。 现在，我不仅学会了这门手艺，还十分精通。” 言罢，揭开白色毛巾，手中的剪刀已靠近刘辨。 刷刷刷的声音响起，刮脸刀已翻飞起来。 片刻之后，惠老道将一把小铜镜塞进刘辨怀里，一边让他自己看看咋样，一边将水盆工具尽皆端走。 待惠老道回来时，刘辨已坐到旁边儿的小凳之上，并已将茶水泡好。 惠老道摆摆手，阻止了欲起身的刘辨，一屁股坐到竹躺椅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道： “说说你这十年闭关的所得吧！” 刘辨唯一沉吟道： “最明显的所得还是在内力方面，我唔到了压缩，还成功跳过了液体形态，只是最多也就只能压缩成粘稠的糊状，再压，我感觉我的身体会炸开。 然后就是身体的强度，若说以前我能硬挑一百个，在同等强度下，我现在能硬挑五百个。” 见到惠老道并未发表评论，刘辨再次开口道： “您的藏书我都已能倒背如流，其中道理也已理解并融会贯通，应用也毫无障碍与拘泥。 但那本洞之书，哪怕有着师爷您的提点，孙儿依然……无法理解！” 刘辨说完，愤愤地一掌，直接拍到了大腿之上。 惠老道神色如常地开口问道： “还有吗？” 刘辨眨眨眼，脸露狐疑地回道： “就在刚刚您给我按摩头部之时，我似乎看到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就像您说的那样，最开始我只看到的一个红色的点点，然后迅速出现了一大堆五颜六色的点点。 紧接着这些点点混合成一小团漆黑的东西。可就在我觉得这些东西将固定在次时，又从这一片漆黑中渗出了一丝雪白。 最后这雪白越来越多，在与黑色旗鼓相当之时，便再无变化。” 还没等刘辨从那回忆中走出，惠老道便哈哈大笑道： “着！这就证实了我所有的猜想！” 惠老道收起了满脸的愉悦和兴奋，严肃开口道： “从即日起，你每隔三日就早早来到我的小院，给我当一天的童子，负责端茶倒水即可。 可曾懂得？” “没问题！” 见到刘辨回答的迅速，惠老道满意地点头开言， “来吧！将你这十年的所得给我展示一下！” 刘辨喜上眉梢，可就在他起身欲动之时，惠老道却猛地抬手阻止。 只见惠老道双手上下翻飞间，一道流光溢彩的结界便将这整个院落围罩了起来。 从外向内观瞧，这就是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道观。 突然，遥远的天边露出了一个满脸急躁且气愤的头部，一声冷哼间，一道闪电稳准狠地劈打在结界之上，但除了引动起一阵涟漪外，就没有了什么！ 至于那结界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那爷孙二人外，就无一人能再知晓半点儿。 转瞬之间，又过去了三十年。 这一日，刘辨正恭立在惠老道的身边，静静地听着他和另一个满脸急躁的老道争辩着一本典籍所表述的思想。 突然想起了轻轻敲击道观大门的声音。但那两个老道却根本没有理会，还在兀自引经据典，维护着自己的观点。 感受着二人越来越快的语速，刘辨也反应过来，不再理会那时断时续的敲门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老道停止了争辩，那个依然是满脸焦急的老道率先开口道： “你小子反应挺快啊！最精华的地方一点儿没落！” “庄师爷过誉了，小子我的定力还是不够，语速刚刚提高时的论点还是没能听清！” “可以了！别在这儿气他了，小心给他弄急眼，就再也不来了！” 刘辨赶紧拱手行礼，可还没等他开口客气一下，惠老道已下达了明确指示， “行了！你去开门吧！外面那老头恐怕等得都快骂街啦！ 来人是你一手造就的尘缘，估计这一次也无法彻底了断，带去你的小院吧，别打扰了我俩的清修！” 刘辨微微皱眉，已明了其师爷说的是谁，赶紧再次深施一礼，转身走向大门。 就在刘辨转身的一瞬，其背后又响起了那两个老道的互喷之声。 “你骂谁呢？” “我没有！” “啥叫打扰了咱俩的清修？你埋汰谁呢？” “你想多了！” “屁！” “我徒孙还没走呢！你注意点儿言辞！” “唉我去！你找事儿是吧？比划比划呗！” “等等！” “现在就干吧！” …… 刘辨飞也似的快步跑开，大门只打开一角，便闪身窜了出去。 随着咣的一声巨响，大门再次紧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