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一时传为营间笑谈，马将军听闻后没忍住火爆性子，差点拔剑砍了那个斥候，最后据说是农户求了田吏亭长来营中求情，才免了那军士的死罪，至于最后是不是被将军逐出军营，去当人家的女婿，这就无人得知了。</p>
想到这一桩新闻，董暠也叹了口气。</p>
他跟在将军身边，自然谨言慎行，就连倾慕那名沓中酒家女，也是老老实实去提了亲，走了流程的……</p>
但世事并不尽如人意，他用这几年攒来的私房钱换来美人垂青，家中大妇倒也没为难他那娇娇怯怯的侧室，就是从此之后，驿站再为同袍送来寒衣家信时，他再也没收到过自己那份。</p>
…………就好像大妇已经全然将他弃之脑后了一样。</p>
这也太惨了。</p>
“再继续向前吧。”董暠从胸腔中呼出一口浊气，“前行至夏阳外三十里处，而后再回返。”</p>
他策马前行，其余骑兵们也一夹马腹，随即跟上。</p>
不知谁又唱起那首古歌，沉郁苍凉，他虽不通文墨，却也能跟着一和。</p>
“秋风萧萧愁杀人。出亦愁，入亦愁。</p>
座中何人谁不怀忧？令我白头。”</p>
当古歌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进渐凉的秋风里时，这位从小跟随阿兄四处征战的偏将军忽然勒住缰绳，止住了骑兵前行。</p>
有什么低沉的回响，自远处而来。</p>
似夏日里的闷雷，却远比那更令他熟悉。</p>
前方是一片坡地，董暠猛地一夹马腹，策马冲上丘陵时，路边田野里正捡拾稻谷的农妇稚子也疑惑地三三两两，抬起了头。</p>
自夏阳方向，一大片黑云铺展开来，以极其有压迫性的姿态涌向了他。</p>
那不是从天而降的黑云。</p>
那是曹魏的玄色旌旗。</p>
因而闷雷般的回响声此刻也变得明晰——是千万匹战马奔腾时，土地也为之颤抖的声音！</p>
夏阳已失！</p>
但这一路竟无斥候报信？！</p>
须知营寨附近五十里皆有斥候探马，只要有半分异样，必须回报！</p>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时，董暠调转马头，拼命向着大营而去！</p>
建安三十三年九月，司马懿率部五万余经龙门渡河，南下夏阳而直攻渭北，郭淮张郃率部自蒲坂而出，搭浮桥为援，一时关中震动。</p>
最先得知消息的不是诸葛丞相的渭南大营，而是与马超部互为犄角的临晋。</p>
此时领一万兵马驻守临晋的翊军将军邓艾接到急报后，却并未立刻出兵救援，而是坐在府中沉思起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