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看了看李大人，得到了肯定的结果，便亲自下场看着人用刑，见那掌嘴竹板啪啪啪的打在齐焕吉脸上，将他的脸都给抽的肿胀变形，齐焕吉的牙齿也都飞了几颗，才老身在爱子的叹了口气：“齐公子何必多受这些苦楚呢？人赃并获，人证物证俱在，您是没法儿攀咬人的，何必再给自己找这么些罪受呢？长公主也是太糊涂了，刑部问案岂是儿戏？并非她一死，我们刑部就能真的被她的遗书牵着走的。”</p>
周大人笑了一声：“人都会说谎，但是证物却不会。你杀齐驸马的那把刀，是你专门用的刀，上面镶满了宝石，华丽无比，是长公主送你的十岁生辰礼物，你一直爱不释手。齐驸马身上的伤口，全都来自于这把刀，这和当时府中伺候的宦官丫头们的口供相符合，而你杀完人之后，还曾去你那个爱妾房里换了衣裳，跟你爱妾说你杀了人……”</p>
齐焕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脸上满是血污，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连舌头都跟着一起肿起来了，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p>
周大人便继续循循善诱：“你的爱妾也来我们这儿做客了，她招认出，你之前就对齐驸马很是不满，认为齐驸马对不住长公主，时常扬言迟早要杀了齐驸马……多方证人都已经证明了，你是在清醒未曾受人辖制的情况下动手杀人！且你又有杀人动机，你如何还能栽赃给旁人？！齐公子，您这一辈子没做什么好事，人人都对您唯恐避之不及，但是这最后一刻了，难不成您那脑子还想不清楚吗？把你害到这一步的，不是齐驸马，不是其他人，而是长公主对您的过分纵容！”</p>
在刑部浸淫这么多年，周大人充分懂得说话的艺术，且很明白怎么才能打开犯人的心防。</p>
硬的刚才已经让楚庭川做的淋漓尽致，现在该是他出场的时候了。</p>
齐焕吉目眦欲裂：“你胡说！”</p>
母亲最爱他了！他的一切都是母亲给的，他想要的东西，母亲从来都没有拒绝过！</p>
哪里是父亲能够比拟的？！</p>
齐驸马就是个废物！</p>
他声嘶力竭的朝着周侍郎大吼：“你懂个屁！”</p>
“啧啧啧。”周大人抹了一把脸，平心静气的道：“有话好好说嘛，齐公子这么气怒，是不是说明心里也都知道，长公主一味地纵容你，其实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齐公子自幼也是读书的，应当知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的道理，可您瞧瞧，长公主做了什么？她让您好好读书上进了吗？没有，所以您越来越荒唐，分明是皇亲贵胄，但是人人却都看你不起，因为你的名声，甚至没人敢嫁给你……”</p>
“咱们再说后面，长公主送您去从军了吗？给您找了差事了吗？她只是把您绑在身边，你做什么坏事她都替你遮掩，给你收拾烂摊子，你那个妻子，不是真的被下人谋财害命吧？你那个小妾都招了，你说说，现在哪里还有长公主那样做婆婆的啊？她真是为你好的话，会纵容你宠妾灭妻吗？啧啧啧，你不说的话，我真是觉得你或许不是长公主所生，而是齐驸马跟外头的女人生的，所以长公主才这么处心积虑的要把你给养废了，好让你自寻死路呢！”</p>
杀人诛心！</p>
周侍郎这番话太妙了！</p>
楚庭川脸上浮现出淡淡微笑。</p>
“你放屁！”齐焕吉出离愤怒了：“你不许这么诋毁我娘！”</p>
周侍郎丝毫不受影响，自顾自摸着下巴啧了一声：“这么想来，你杀齐驸马肯定是也长公主教唆你的吧？她是不是跟你说，齐驸马忘恩负义，不要你们母子俩了？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p>
他抖了抖，像是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倒了，专门转过头去跟众人说：“长公主也太会算计了，这样一来，齐驸马不就白死了吗？自己还不用动手！高手！高手啊！”</p>
齐焕吉急的汗如雨下，气的简直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恼怒的声嘶力竭的道：“放屁！是我自己要杀那个负心汉的！他对不住我娘！不关我娘的事！”</p>
周侍郎尾音拖的长长地，哦了一声就道：“原来是齐公子自己的主意啊，那也就是说，齐公子承认自己并未受人指使，也并未神智不清醒，是你自己有动机，且起了杀心并且付诸了行动，长公主指使处于爱子心切的缘故，所以才想要以死替你洗刷罪名，是吗？！”</p>
齐焕吉已经颓然不已，他觉得吞咽有些困难，嘴唇也干燥得发痛，过了半响，才声如蚊蝇的应道：“是。”</p>
周侍郎嗯了一声，看向负责记录的文书：“都记录下来了吗？”</p>
见文书点头，应长史便急忙道：“给齐公子画押！”</p>
当事人都已经自己承认了，那遗书还算是什么东西？！</p>
是，本来就当如此，杀人案就是杀人案，不会因为谁死了就把这个案子改了一个性质，只要证明了遗书里的一点是假的，那其他的自然也都是假的。</p>
永昌长公主真是把别人都当傻子了，可是这世上并非都是傻子，更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p>
她可真是，白白死了。</p>
楚庭川冷然听着这一切，忽而问齐焕吉：“谁给你传递的消息？”</p>
刑部大牢戒备森严，齐焕吉是重犯不准探视，那么是谁把消息传给他的？</p>
第1056章 暗鬼</p>
是啊，刑部大牢守卫森严，齐焕吉身份特殊，如果不是有人给他传递消息，那么齐焕吉是绝不会知道永昌长公主自尽，还有遗书的内容的。</p>
那么这个传递消息的人是谁呢?</p>
周侍郎刚才已经超常发挥，这个时候便不再多嘴了，静静的立在一边，仿佛是在看刚才文书记录的那些口供。</p>
倒是李大人，皱着眉头紧紧盯着齐焕吉，心里有些紧张。</p>
这个传递消息的人，若无意外，一定是刑部的人，也唯有刑部本身的人，能够毫无破绽的给传递消息而不被发现。</p>
毕竟刑部大牢里办案的人众多，这个人一会儿去了那里一会儿去了那里提审犯人，他们只要暂时在其中停留一会儿，传递消息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甚至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p>
所以只能让齐焕吉自己来说了。</p>
齐焕吉却咬着牙不肯说。</p>
他已经被打的全身都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致的颓丧和痛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摇了摇头，愤恨的对着楚庭川咬牙：“我不认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p>
应长史疾走几步到了齐焕吉跟前冷笑：“谁信！？你趁早说了吧！这顿打难道还不够你长记性的吗？！”</p>
屁股上的伤口还痛的惊人，齐焕吉的汗水顺着额头流下，又从鼻尖滴落到地上，咬着牙闷哼着不敢吭声。</p>
应长史气的不行，觉得这人就是犯贱，有什么事不好好的说，现在罪名都认了，还替那人藏什么藏？</p>
难道还能指望着那个传递消息的人提他做什么不成？！</p>
真是笑话。</p>
周大人清了清嗓子想要开口。</p>
但是楚庭川却先一步开口了，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姿随意的靠在椅背上，双眼含笑的望着齐焕吉：“不说？”</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