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才走出了几步，房门便被敲响，刚刚才被朱元和绿衣提起的花楹站在门口，蹙着眉说：“姑娘，门上来了好些卫家的人，领头的是赵嬷嬷……拿了许多礼物，此刻正在外头等着。”</p>
卫家？</p>
苏付氏回头看了朱元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卫家这个时候会上门来送礼。</p>
难道说是为了之前的事情道谢？</p>
卫家这回来的仍旧是卫大夫人跟前的赵嬷嬷，因为跟朱元已经打过几次交道，因此还算得上是熟络，见了朱元便笑着站了起来问好，又指了指院中的礼物，笑着说：“这都是我们夫人的一番心意，还请朱姑娘千万不要拒绝，夫人说，眼见着快过年了，希望朱姑娘有空的话，多多上门来走走。”</p>
第495章 居心</p>
卫大夫人应当是一个很不错的母亲，这一点朱元看得出来----卫家大老爷死的早，卫大夫人明明在卫家寸步难行，但是却从未有过改嫁的念头，而是一心一意的替卫大老爷带大儿子。</p>
就如同这时，她是知道朱元帮卫敏斋推拒徐家婚事要付出什么代价的，因此也尽力弥补。</p>
那些礼物当中从南北干货到鲜果时令，丰富又妥帖，全都是如今朱元他们用得上的，朱元想了想，便没有拒绝，微笑着说：“真是劳烦夫人挂心了，还请妈妈回去替我多谢夫人，我若是有空，一定会时常去拜会夫人的。”</p>
赵嬷嬷心里松了口气，摇头道：“夫人说，相比较起您帮的忙，这些不算什么，我们夫人还有几句话要我告诉姑娘，劳烦姑娘不要嫌我麻烦才好。”</p>
苏付氏心知肚明，这是赵嬷嬷要私底下跟朱元说什么的意思，站了起来，又有些迟疑的看了朱元一眼。</p>
不管怎么说，这回卫敏斋的事是在是让她们有些害怕了，但愿卫敏斋不要提出什么太过分的要求才好。</p>
否则的话，送一次礼就要帮上次那种忙，那这些礼物可真是叫人不敢接受。</p>
朱元知道姨母担心什么，安慰的冲她点点头。</p>
苏付氏这才笑了笑：“妈妈先说着，我去瞧瞧厨房的汤炖好了没有，给妈妈暖一暖身子。”</p>
赵嬷嬷恭敬的欠了欠身子，谢过苏付氏的好意，等到人都走了，才转过身来看着朱元：“多谢朱姑娘维护周全，这次的事，我们大夫人知道朱姑娘的委屈。”</p>
朱元静默低头，心里却忍不住叹了口气。</p>
卫大夫人果然是个很周到细致的人，原来她什么都看在眼里。</p>
是以她笑了笑，意有所指的点头：“谢过大夫人的好意，事实上我如此做，也不过是因为从前侯爷曾经搭救过我，所以才想报答一二罢了，无所谓什么周全不周全，大夫人的心意，我心领了，也请妈妈回去告诉大夫人，请大夫人放心，我绝不会心生怨怼的，这并没什么。”</p>
赵嬷嬷思绪翻腾，心情复杂。</p>
眼前的姑娘简直就如同是能看穿别人心思的，在她跟前根本不能藏住秘密。</p>
可是她反应过来之后便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道：“朱姑娘……我们大夫人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您是觉得我们大夫人这回也并不曾说什么，以为我们大夫人性情凉薄……”</p>
朱元没有说话。</p>
但是其实从头到尾，卫大夫人的确是一直沉默的，甚至连儿子并不喜欢这门亲事的意思都没有露出来。</p>
“我们大夫人病了很久，朱姑娘是替她看过病的，想必应当知道她的情形，她一天中大半时间倒是都在睡觉的，对外间的事其实并不知道的太多，我们侯爷也不想她知道的太多。”赵嬷嬷苦笑：“这次的事，侯爷也只是叮嘱她说他已经跟你商定好了计划，让她不必插手，也不必多说多思，她是等到侯爷回来之后细问，才知道了这件事侯爷竟然从头到尾都置身事外……”</p>
赵嬷嬷低头叹了一声，眉宇之间再也没有小心翼翼的试探了，压低声音说：“朱姑娘或许不知道，但是我们大夫人其实一直都是知道的，我们侯爷……我们侯爷他跟寻常的人不一样。”</p>
当然不一样了，能够做得成锦衣卫指挥使，能够年纪轻轻便上阵杀敌的人，怎么可能寻常？朱元有些领会赵嬷嬷的意思了，同时也觉得卫大夫人这样郑重其事的上门来赔罪道歉没有必要。</p>
因为归根结底，这件事的根结其实就只在卫敏斋身上，这个决定是他自己做的，当然他利用也是把人利用的光明正大的，但是行径却实在是太叫人寒心。</p>
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p>
朱元不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跟卫敏斋分道扬镳，或者老死不相往来。</p>
相反，往后如果有要帮忙又能付得起代价的事，她仍旧是会选择去找卫敏斋的。</p>
这样当普通朋友，对于卫大夫人和卫敏斋来说，不是好事吗？</p>
为什么卫大夫人要这么郑重其事的让心腹嬷嬷来？</p>
赵嬷嬷见朱元不以为然，咳嗽一声低声道：“我们大夫人说，我们侯爷年轻，自小又向来……受尽了苦头，所以性格乖戾且偏激，手段果决而狠辣，缺少变通不知交际。他是很难明白自己心意的一个人，做事永远只以达到目的为喜，他以后会吃到苦头的。可是当母亲的，在儿子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做错事的时候，不管到底能不能有用，该替儿子道歉弥补，自然就该尽力尝试。”</p>
朱元目瞪口呆，同时又觉得天方夜谭。</p>
赵嬷嬷到底在说什么？</p>
卫大夫人的意思是，卫敏斋喜欢她？对她有意？</p>
这未免也太可笑了。</p>
卫敏斋这回把她推出去想她用自己名声逼退徐游的时候，可是半点犹豫迟疑都没有。</p>
这样如果还能说是对她有意的话……</p>
她忍不住笑了一声，觉得卫大夫人可能是想多了。</p>
赵嬷嬷被她的笑弄得有些无法继续，尴尬的缓解了气氛才紧跟着说：“姑娘别觉得我们是在巧言令色，我们公子从十二岁起便偷偷去投奔了大老爷的旧部，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他在西北的时候甚至给当时的千户打水洗脚，只为能够不在军中养马，人家纨绔在花丛中的时候，他在拼杀，人家在斗鸡走狗的时候，他在流血，他长到这么大，跟女孩子说过的话，恐怕加起来都不如跟朱姑娘你一人说的多……”</p>
朱元觉得有些可笑。</p>
卫家到底是什么意思？</p>
来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能怎么样？吊着她继续为卫敏斋所用，让她心甘情愿的受卫敏斋驱使吗？！</p>
凭借她的身份地位，难不成卫家或是卫大夫人还能清新脱俗的做出不同决断，把她娶回去当宗妇不成？</p>
既然这是绝不可能的事，那现在卫大夫人让赵嬷嬷来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又是什么居心？！</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