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下子把宁以卿问住了。 </p>
章莪山辞别的记忆，于如今的她来说并不是四五年前，而是二十几年那么遥远。 </p>
那些记忆虽在，但也着实是过于模糊。 </p>
她只隐约记得小时候一些趣事儿，至于临别之际与池南星说过的话—— </p>
她实在是想不起来。 </p>
此前还显出几分老成的池南星，此刻却俨然又变回了他这个年纪应有的模样，他就那样手足无措、面红耳赤地站着，微微低着头，一颗心在胸腔之内疯狂跳动不止，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喉间跳出来，连带着他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p>
他微微握了握因紧张而汗湿的手掌，屏息以待，却完全不敢正眼直面宁以卿。 </p>
“约定？” </p>
宁以卿皱着眉苦苦思索，半晌过后仍旧是茫然不解，又怕伤了旧日玩伴的心，只得小心翼翼问道：“济世行医？著书立说？呃……要不，是约定十年之后一决医术高下？” </p>
池南星仍旧背对着她，叫她不确定自己方才所瞎蒙的那些答案是对是错，只是他的背影微微有些颤抖，好似是有些生气。 </p>
宁以卿有些心虚，讪讪地咽了咽口水，只得老老实实承认：“好吧，我确实是不大记得。” </p>
池南星垂下眸去，眼中原本期冀万分的光芒就在这一瞬间黯淡下去，他垂头丧气地站着，唇边苦涩的笑再也压制不住。 </p>
也是。 </p>
本就是孩童之间的一句戏语，又有谁会和他一样，将这样的话真的听到心里去呢？ </p>
这些年来的心心念念，数着星星盼着月亮，等着她口中的十八岁之约，原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p>
宁以卿见他一动不动，只以为他是生气了，她也着实有些愧疚，幼时二人是最好的朋友，好友之间的约定与誓言何其重要——而她却相当不称职。 </p>
“池南星，”她略微顿了顿，不知不觉就抬起手来苦恼地挠了挠头，“对不住啊……我这些年在京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一睁眼就是女工针线、记账理事这些东西，自从成了婚，这府中情形也是复杂难言，兴许是脑子……不大够用了。” </p>
这些话虽不是她遗忘的真正原因，却也确实是实情。 </p>
她及笄前才回到京中长住，宁夫人对于宁致远经常将她带出门远游、养成一个上窜下跳的山野猴子这事儿，意见很大。 </p>
故而她一回到宁府，就按着让她学闺阁女儿应学的本领，四五年来，能出门的机会少之又少，愣是把她的性子从跳脱率性磨到温婉内敛。 </p>
她被压抑了太久，故而能出门的机会都是格外珍惜，若非如此，前世她也不会对陆淮之错付芳心。 </p>
宁以卿睁大眼睛小心翼翼打量池南星的反应，见他不为所动，她身子微微前倾，伸出手来拽了拽他的袖角。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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