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宁以卿真正惊讶的是，这名婢女一双似水般朦胧潋滟的桃花眼微微朝她看来，又不失礼数地立即垂下，柔声道：“侯爷、夫人，这副珍珠头面由我家夫人买下了，还请承让。” </p>
宁以卿还以为是换了个人来争首饰，原本心中想着，若是那人实在喜欢得紧，她拱手相让也并无不可，毕竟她的首饰珠宝堆起来也能砸死人了，不在这一件两件，即便紫彩珍珠难得，日后慢慢再寻也就是了。 </p>
却未料这婢女话音一转，又道：“以此副头面赠予宁夫人，为宁夫人添妆，特贺侯爷、夫人新婚之喜、佳偶天成。” </p>
宁以卿始料未及，正想出言推拒，未料陆宴礼早她一步开口。 </p>
“不劳尊夫人破费。” </p>
他甚至不打算问一下楼上所谓的那位“夫人”究竟姓甚名谁，只觉得她屡次让人打搅，很扫他与宁以卿的兴致。 </p>
何况，好不容易看到宁以卿真正表现出喜欢的东西，自然要由他来送，为何还要假他人之手，还平白无故承了个人情。 </p>
绿衫婢女似乎早就料到陆宴礼会有这样的回答，也不慌不忙，只恭敬一笑，柔声道：“我家夫人说，她未出阁时，将军曾有言待征战归来，会为她带来珍珠添妆，未料天意弄人，再无得见之机。” </p>
天意弄人？ </p>
宁以卿呼吸一滞，垂在身侧的手指渐渐有些发僵。 </p>
天意弄人，是说陆宴礼出征受伤，从此昏迷不醒，所以再也未见一面？ </p>
还是说，天意弄人，那位夫人未等到他回来，便已经许嫁他人？ </p>
即便坊间传闻陆宴礼不近女色，可是那样英俊卓越的少年将军，当年应是情窦初开的适婚之年，当真没有过心动之人吗？ </p>
深秋的空气有些寒凉，微微刺骨，宁以卿鼻尖、脸颊都渐渐发冷起来，她缓缓转过头去，一双凤眸瞥向陆宴礼。 </p>
陆宴礼的脸上有片刻怔愣，旋即而来是惊愕、是茫然。 </p>
不知为何，这样的神情叫宁以卿的心忽然冷上几分，所以在他少年之时，当真也曾对着一个女子袒露真情，言语切切，说要为她添妆是吗？ </p>
那么如今他口口声声说心属于她，算是什么呢？ </p>
是负心薄幸、弃故揽新，还是时日渐久、忘却前情？ </p>
宁以卿胸口堵得发闷，转过头去，半句话都不想问、不想说。 </p>
他说过为谁添妆吗……陆宴礼想了又想，脑海中忽地闯进这样一道身影。 </p>
少女比他还小两三岁，明艳的脸上神采飞扬，常常着一袭红衣，恣意昂扬地笑着，纵着马驰骋在京郊猎场。 </p>
他又仔细端详了一番眼前这个婢女的长相……好像，确实是她那时经常带在身侧的人。 </p>
她的婢女称她做夫人？她竟已经嫁人了吗？ </p>
不过也是，自己昏迷这数年，如今醒来已经是二十有七，她应当也是二十五岁，怕是早已为人母亲了吧？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