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的人倒是有,但是都是敌军将领,已经全数被他斩落马下了。 </p>
至于要杀他的,倒真不必是他得罪过的人。 </p>
他素来不爱涉略朝堂之事,一心只效忠于皇帝一人,但从前手中握有边地十万兵马,纵使他什么都不做,也会挡了一些人的路。 </p>
没想到如今他昏迷数年,手中早已没有兵权,却还是有人忌惮如斯。 </p>
陆宴礼沉默不语,房中香炉袅袅升起的香气扑鼻,混合着浓浑的草药香气,闻久了竟有种从四肢渐渐升起的温暖之意,他抬手解下宁以卿的披风,放到一旁,这才缓缓走到她身侧,却话不对题。 </p>
“夫人这几日要费心准备一二,还有不到六日就要入宫面圣了。”他轻声提起此事,又道:“你如今没有封诰,但入宫的衣裳打扮仍旧庄重谨慎,明日若夫人得空,我陪你去选些头面,做身衣裳。” </p>
宁以卿疑惑道:“传召官当日只说若侯爷行动不便,才需我陪同,可你如今已经能行走自如,我为什么还要一同前去?” </p>
陆宴礼对她微微一笑,脸上的冰霜霎时消逝融解,“夫人没有听懂陛下的意思。” </p>
“即便我腿脚有疾不利于行,陛下也大可派人来接我入宫。但既然已经特地提及了夫人你,便是要夫人一道进宫的意思。” </p>
宁以卿犹豫不决地轻轻咬了咬唇,“当真不能不去?” </p>
她心中始终对那位手握生杀大权、高高在上的天子有着发自内心的畏惧。 </p>
陆宴礼点了点头,见她神色尤其不安,他的手仿佛不受控制般轻轻抬起,缓缓落在宁以卿肩头,安慰道,“无需担心,到了御前一切有我。何况,我们的婚事是陛下钦赐,成婚许久,也该一同前去谢恩了。” </p>
宁以卿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微不可闻地轻轻“嗯”了一声。 </p>
她竟然不想躲开。 </p>
就在不久前,同在侯府坊墙之内的雅颂阁中,另一个男人的手也这样触碰过她的肩头,那时她只觉得肩膀处有数以万计的银针扎着,叫她疼痛难忍,觉得仿佛是已经腐烂数月的烂肉覆盖在自己肩上,叫她欲呕不能地恶心。 </p>
而当下,这只手掌温暖有力,覆盖在她肩膀之上,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她一股莫名让人心安的力量。 </p>
心中的恐惧与畏缩一点一点抽丝般剥去,最终不安躁动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于是她对着陆宴礼坚定地点了点头。 </p>
按照前世的时间,如今的宁家离那场灾祸还远得很,她如今确实可以不必害怕。 </p>
何况,身旁还有陆宴礼陪着,皇帝虽然让她同去,但主要想见的人,还是陆宴礼。 </p>
到时她只需做好一切应做的礼数,就在一旁当个聋子哑巴,想必也就过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