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人冬祭团圆，我在这世上，唯有你与堂姐两个亲人，明日我一定会来。”</p>
她觉得心中软了一下，抬眼瞧他，声音也软了：“我明白，那明日，我等你。”说罢想了想又补充说：“冬祭是靖州复兴的开始，你…千万小心。”</p>
萧淙之应下，当夜并没有留宿府中，披甲又出门去。</p>
冬至当天，按习俗上午扫除秽物，要家主，亲自拂去门楣上的尘埃，下午迎接先人，自傍晚起，燃烛宴请直至天明。</p>
刺史府上上下下都忙着洒扫，元绮在如流与荔云的搀扶下攀上梯子，拂去了萧府匾额上的灰尘。刚落地，孟秋然便登了门。</p>
冬祭有个说法，只迎先人不迎客。如流便率先与她说明了：“孟姑娘，想必你知道规矩，若无急事，不妨明日再来吧。”</p>
孟秋然立在阶下，今日梳洗打扮改头换面，俨然是如鸢花般惹人怜爱的模样了。</p>
她的目光越过如流，直奔元绮而去：“贵人，秋然今日是特地来求见贵人的。靖州的规矩秋然知道，贵人若不嫌弃，秋然已在茶舍备了茶，请贵人赏脸。”</p>
荔云与如流仍想劝她，元绮拦了荔云：“好，你带路吧。”</p>
孟秋然定的茶舍，虽不如千阳楼般贵重，却也别有巧思，乃是靖州鲜有的南方茶馆，所供皆是南方的精致小食，价格也是不菲。</p>
孟秋然引着小二走进雅间，将一道道江南小食摆在元绮面前。</p>
“听闻贵人喜扬州风物，秋然特意寻了这家店，不知道合不合贵人的口味。”</p>
元绮笑着伸手请她落座在对面：“孟姑娘坐下说话吧。”</p>
孟秋然也没有客气，提了裙子坐下，立即又为她斟茶：“贵人请喝茶。”</p>
元绮看看这眼前的茶汤，却并不动手：“孟姑娘改口吧，该称我萧夫人。”</p>
孟秋然一愣，尴尬地笑笑：“是，是，萧夫人。”</p>
元绮抿嘴一下笑，问：“昨日刚安顿了姑娘，今日来见，是如流哪里做的不好吗？他是男子，难免粗糙了些，有任何不妥，你尽管说。”</p>
“不，如流安排的很好。他是自小跟着公子的，最懂公子的心思。”</p>
元绮端起茶，嗅了嗅，是茉莉雪芽。她没有饮，只是笑着等她开口。</p>
孟秋然见她并不用眼前的茶点，只怕她不高兴后面的话不好说，于是脱口便道：“我是想求夫人，收我入府。秋然别无他求，只求能侍奉公子左右。”</p>
元绮并不意外，只静静地听她说。</p>
“秋然微贱之身，没有一处可以与夫人相比的，只求陪伴他左右。”</p>
元绮看着她乞求的模样，只问他：“这话你与他说过没有？”</p>
孟秋然移开目光，缓缓道：“从公子救了我那日起，我便一直陪伴在他身边。”</p>
元绮今日有事，既然正题已经上桌，她便也快人快语：“孟姑娘的情义，溢于言表，任谁都无法忽视，昨日你走后，我问过淙郎，只要他想，我便接你府。”</p>
孟秋然睁大了眼睛：“真的嘛？”</p>
“我无需骗你。”元绮见她脸上有希冀，果断断了她的念头，“但他明确与我说，他并不愿你府府。”</p>
孟秋然有些难以置信，转而又直勾勾看着元绮。</p>
元绮明白她的心思，正色道：“孟姑娘，希望你明白，拒你的不是我，是他。我今日还有事，不能久留，先告辞了。”</p>
孟秋然并没有送她出茶社，荔云十分不满，便又折回去与那呆坐的孟秋然道：“姑娘，你今日所见的靖州，你心心念念的公子，你眼前的这些茶饮点心，无一不是得益于我们夫人。都不是凭空得来的，希望姑娘知恩。”</p>
孟秋然抬眼盯着荔云。</p>
荔云见她不忿，又道：“夫人已经说明，是刺史大人拒你，若姑娘觉得是我们夫人拦着不让您进门，您只管去问，是谁为了我们夫人连命都不要了。只要大人点头，我立马来迎亲。”</p>
说完甩着袖子就走了。</p>
元绮在马车上，马车却迟迟未动，她便掀开帘子，只见荔云气鼓鼓地出来。</p>
她透过格窗，问她：“这是怎么了？”</p>
荔云道：“奴婢见那孟秋然，对夫人不恭敬，忍不住说了她几句。”</p>
“你说她做什么。”说着便让她到马车里来。</p>
荔云一屁股坐下，“您和大人渐入佳境，凭空杀出个孟秋然，那一副做派，好似你抢了她的似的。小家主，你要什么样的郎君没有，要与她抢，简直是羞辱咱们。”</p>
元绮笑着说：“什么抢不抢的。其实我本可以更柔和地劝她，但她心挂着她的公子，不去求他，却要来求我，既要求我，不改称谓，不看时宜，看似柔弱，实则咄咄逼人。便直接了点。只是现在想来，我观她用心已深，若急言激她，只怕她被逼急了，做出傻事来。”</p>
荔云听罢，心中畅快：“是呀，小家主何须与她纠缠。只是，只是大人真的对她无意吗？”</p>
元绮道：“何须管他的心思，我已给过他两次机会，他都拒了孟秋然。已然做出选择了。”</p>
荔云松了口气：“是呀，于情于理，是人都会选您。”</p>
闻言元绮却看不出开心，她并不需要他这样的选择！</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