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颛又向萧淙之进言：“如此多的药材，看来大人早有疑心。傅某倒有一个猜测。” 萧淙之不置可否：“月姬这条毒蛇，得不到的都要毁掉，既然是毒药，当然是要用在她最不甘的郸州。”</p>
“老大，你这话什么意思？”韩冲问。</p>
萧淙之不理他，思索片刻吩咐傅颛：“傅先生，你即刻动身，随韩冲去郸州，到了那会有人接应你。任何所需，即刻飞书通报！”</p>
“傅某这就动身！”说着要拉韩冲往外走，韩冲不明所以，还想追问，傅颛已拉着他走了出去：“将军，事情紧迫，咱们边走边说吧…”</p>
萧淙之又问如流：“夫人呢？”</p>
如流答：“在小书房。”</p>
他犹豫了一会，又吩咐：“速去配制解药，不能再拖了！”</p>
“是！”</p>
元绮再来主屋天已擦黑，她避了他一下午，但小厨房做了晚饭，用过还是要来看一眼才放心。</p>
萧淙之已经服下傅颛配制的解药，正躺在床上小睡。</p>
元绮进来见他睡着，便没有吵他，只问如流：“他服下解药后，可还有疼痛？”</p>
如流道：“大人喝下就睡了，没有多说。这些天连日办公，也不听他喊一声疼，都忍着呢。夫人若是不放心，不如今晚仍宿在这里。”</p>
元绮思索片刻，横竖之前一直住在这里，帷帐撤去后，夜里便在二人之间加一盏屏风。</p>
“好。我去看看他。”</p>
走到床边，床上之人脸色相较前几日已恢复不少气血，肩头的伤也在逐渐愈合。她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了，转身绕过屏风，脱下外衫睡在搬来的侧榻上。</p>
如流荔云已经退出去带上了门，蜡烛也灭了几盏。氤氲的环境中，她侧躺着枕着手，眼睛看着朦胧的屏风，不知在想些什么。</p>
不一会，只见屏风上映着的身影动了起来，一阵被褥摩擦声，那人已经坐了起来。</p>
“朝若还没睡？”萧淙之的声音传来。</p>
她迟疑了一瞬，想过不答，却还是应了：“嗯。”</p>
“这回买药房，想必你又破费不少。”</p>
“应该的，这一箭，本该我受。倒是你，若早知有毒，不该替我挡，白白吃了许多苦头。”</p>
屏风那头没有回应，元绮又道：“对了，与你提过的大档头到了，之前你的毒未解，便没有与你说。”</p>
“好。明日让他来见我。”</p>
“你…”元绮顿了顿，望着映在屏风上的影子，恍然想起了离开上京那日，落脚在官舍，夜里二人也是隔着屏风对望，此情此景，心境却有些微妙变化。</p>
她声音细软，柔柔地飘来：“现在还疼吗？”又补充一句：“如流说你一直忍着。”</p>
烛光跳跃，牵动身影动摇：“让你担心了。”</p>
“嗯…”一声颔首轻语。</p>
“怕吗？”</p>
“事出突然，来不及怕，事后回想，心有余悸。你来月姬行馆前，早就安排了人接应？”</p>
“不错。我带人出关围剿从郸州逃出的外贼，收到风声，瓦尔丹来了靖州。”</p>
“他那日说，你…”元绮心中自然是有疑影，毕竟月姬与瓦尔丹都曾说过，萧淙之抛弃了手足至亲，可擅自问他又显得十分冒昧，她转了话锋：“从未听你提起过故乡家人。”</p>
他当然明白她话中的试探，却又让人拿不准他的态度：“朝若想知道吗？”</p>
“我身为刺史夫人，若旁人提起你的事，我却一无所知，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她想起那日在行馆，崔夫人与蒋氏形容他入关时的模样，又道，“听说你入关时，不许百姓迎接，只准靖州上级官员，私下开城？”</p>
屏风那头传来一声轻笑：“看来夫人对我的事很上心。”</p>
话已至此，他不仅讳莫如深，还调笑她，元绮有些气恼，呛他：“到底你我不是真夫妻，你不想说也无妨，这一箭，只当你还我的人情，以后不必再提无法偿还。”</p>
说罢，翻身不再看那屏风。</p>
又听见一阵被褥摩擦声，只听他似有所无地回了一句：“早点睡吧。”</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