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不到曙光的长夜,任凭她说得天花乱坠,也只是白纸一张,毫无说服力可言。 “主上,一个时辰过去了。要不要派人去宫里传信?”在左清清看来,说动这些金玉奴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圣上不能在他们眼前有个闪失啊。</p>
贺长情自然也不想梁淮易出任何的意外,况且他又是因为自己才遭逢此难,就更没有犹豫不决的道理了:“快去快回。”</p>
左清清突然的打断,似乎让僵持不下的气氛再次流动起来。</p>
祝允张了张嘴,发出了些听不太清的声音,可对面声讨的言语转瞬间又如涨潮那样压了上来:“黑也是你们定的,白也是你们说的。我们活着,就活该被你们玩弄。我们就应该去死是吧!”</p>
贺长情幼时便被生父抛弃,打从那时起,她就最是听不得自轻自贱的话。她暗暗发誓,要让所有看轻她的人都有高攀不起的一天。</p>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贺长情还以为那只是自己心有不甘,是怨恨憎恶在作祟。但是此刻她方才有所感悟,左右她的从来都不是那些道不明的情绪。</p>
她只是心里害怕,她生怕如果连自己都放弃自己了,那就真的只能堕入无边的黑暗了。</p>
而这些,本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家伙,现在却轻飘飘地说出要死要活的话来,像极了那个懦弱彷徨,只不过又被她坚韧外表强行包裹起来的自己。</p>
她是真的打从心里泛出了一股无名之火。</p>
可贺长情同时又了然,她是没有资格去恼怒的。于是只干巴巴地盯着那些或愤怒或伤心欲绝的面孔:“不是的,不是这样的。”</p>
“主人,你又何苦同他们白费唇舌呢。”</p>
祝允低垂着眼眸看向贺长情,看到她苦不堪言的样子,他感觉心如刀割,就连嘴巴也跟着发苦,“他们只是接受不了自己的苦难到头来都是被人害的。上天作下的孽,尚且可以逃避,哄骗自己说那是无可更改的命。但独独是人做下的孽,是化解不了的恨意。可是,那些和你明明就没有关系。”</p>
“阿允你……”贺长情不曾想过,原来祝允看得也如此通透,他甚至三言两语就说清了她心中的愁肠百结。</p>
“那和你没有关系的。”祝允捧起贺长情的双手,又用自己的脸颊一遍遍地在她手心里蹭着。</p>
这个祝允,果然很会哄主上开心,像自己这样的人就永远做不到。沈从白有些脸红地将头别到一边:“主上,你确实无需自责。如果真要说起来,我们北梧每一个都要去给他们磕头道歉才行吗?那是先辈的错误,不是我们的错误。如果抓住这点要挟不放,那和当年坑害百姓的北梧军又有何不同?”</p>
沈从白的冷硬话语,一下就刺激到了那些金玉奴,原本还只是一腔悲愤的情绪忽然决堤,化作了一片期期艾艾的啜泣声。</p>
但也总有些得理不饶人的硬茬,站了出来怒视着祝允:“好你个吃里爬外的家伙,你居然伙同牧心者,反过来说我们的坏话?你到底,和谁是一头的!”</p>
“我自然是和我的主人是一头的。”祝允回答得干脆利落。有关这样的问题,无论是问一千遍一万遍,也无论是上到碧落亦或是下至黄泉,他都只有这一个答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