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情看着祝允这战战兢兢,极易受惊的模样,不禁在想,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在自己面前真正的放松一些?而不是一如既往地卑微谨慎。明明他们之间,已经不是最开始的主仆关系那样简单了。</p>
或许,非得等金玉奴获得真正自由的那一日吧。可谁也不知道,究竟会不会有那样的一天。</p>
贺长情和祝允从树后绕了出来。</p>
只见黑漆漆的四下里,再无半个人影,附近的几个茅屋里也不点片灯,想来是这些人没有个消遣,所以只好早早地各自入睡。</p>
不过本着不惊动任何人的初衷,贺长情的一概动作依然放得很轻:“把元弋的骨灰找个地方好好安葬吧。”</p>
“好。”祝允点了点头,双手捧着红木盒子,熟稔地在前面带着路。</p>
毕竟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即便离开多年,可那些记忆早已刻在了脑海里,是怎样也无法忘怀的。</p>
祝允最终停在了一株将近三四人才能环抱过来的老树之下:“这老树年年都抽芽,监管的大人们嫌这里湿气缠身,又多是蛇虫鼠蚁,所以几乎从来不往这边走。大家忙里偷闲的话,都喜欢躲到这附近来,也就只有在这儿,才能喘上口气。”</p>
或许是触景生情,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我想,要么就把他埋这里吧?”</p>
贺长情背着手,声音在静谧的夜色里听来极轻极细,像是怕打搅了谁:“你决定就好。”</p>
得了贺长情的应允,祝允便立即找了处风水宝地开始刨坑。将骨灰连带着盒子全都安置好后,他方才又用两手抓起湿土来一下下地往上填着,压实,直到那处看起来与其余地方再无什么两样。</p>
两人简单祭拜了一番后,便清理着遗留下来的痕迹,打算再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p>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们往回返的时候,不远处的小坡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男人。</p>
要说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其实他们是看不见这冷不丁突然窜出来的家伙的。要怪就怪,那男人半夜出恭,手中还非要握着一个火折子。</p>
便见他一手费劲地夹着火折子,另一只手配合着空出来的几根手指,不管不顾地开始宽衣解带。</p>
“咦……”当真是粗鄙不堪。不知是不是错觉,料峭寒风一吹,只觉得那股尿骚味迎面被送了过来。</p>
贺长情嫌弃地将一双眉头深深皱起,还未来得及偏头将视线躲开,便觉得自己眼前一热。</p>
祝允的掌心轻轻地贴在她的眼皮之上,沉缓有力的嗓音响在她的耳侧:“别看了。”</p>
一双睫毛轻颤,不停挠着祝允的掌心,明明没有完全覆盖上去,却觉得痒痒的。</p>
她像是耐心告罄,问道:“人走了没?”</p>
又过了半晌,祝允吐出一口气来,紧绷着的双肩松垮下来,声音听着也轻松了许多:“现在可以了。” 那人拿着火折子离开后,四下里便又重归了寂静,有那么几个瞬间,贺长情甚至以为他们本身就处在什么无人之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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