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有些殷红的血珠子从那石块之下溢了出来,对比着肌肤的白,便显得愈发地触目惊心。 沈怜是知道如何求人的,把姿态伏低,恨不得让自己跌进尘土里去:“同样都是沈家女儿,为什么姐姐是尊贵的皇妃,而我却只能被关在家中,受尽白眼?求圣上可怜可怜我,把我收了,随便……随便什么位分都好,哪怕是没有任何名分,只求您偶尔想起来了,能来看看我也好。”</p>
说着,两行清泪便顺着她的脸庞缓缓落下。若是有人方才没有亲眼目睹她撒泼嘶吼,怎么看都会觉得这只是一个人被逼急了下的苦苦哀求。</p>
好个沈怜,看着楚楚可怜,柔弱无力,心中却是有着这样大的谋算。若是因一时心软,放她进了后宫,岂不是破了梁淮易许给沈慈永不再有别的女子的誓言?</p>
偏偏这沈怜还是个有心计的,一旦开了这先例,便是圣上眼下再深恶痛绝,谁又敢说一个人面对着另外一个人就永远是铁石心肠?</p>
只要时日够久,日日在眼前晃着,生出几分怜爱也算人之常情,甚至鸠占鹊巢也不是什么绝无可能的事情。</p>
能如此豁得出去的人,只可惜生成了个女儿身,若是投胎成个男子,或许还真能闯出一番天地来。不过,像沈怜这样威逼扮柔弱的手段,还是不够让人高看一眼的。</p>
贺长情收回盯在沈怜身上的目光,看向了圣上身边的沈慈。不知这位处处退让,甘愿为妹妹顶罪,又极有可能将救驾功劳大方让出去的嘉妃娘娘,此时作何感想。</p>
只见沈慈的一双秀眉皱了又松,松了又皱,如此反复数次后,还是开了口:“圣上,她说得似乎也有几分道理。依臣妾愚见,不如就把她……收在身边?”</p>
“收什么收!”圣上心头一股无名火乍起,将沈慈搭在他身上的几根纤纤玉指甩落开来不说,就连面色都凝重得仿佛能渗出阴湿的水渍来,“就连你也说这种话?她脑子有病拎不清,莫不成你也是?”</p>
贺长情舔舔看戏看久了变得发干的嘴唇,不禁再一次看向了梁淮易。他啊,最近可是说了很多伤人心的话语,但也就在刚刚,难得说了一句听来还有点意思的人话。</p>
虽然吧,这话实在不中听,但背后的理儿却是正解。没有哪个女子会真的愿意与人共享丈夫,即便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妹妹,也不会是例外。</p>
这个沈慈,真不知她是假大方,还是真愚蠢。居然要把珍视爱护她的人给拱手相让,也难怪梁淮易会这样大动肝火。</p>
“圣上,您知道嘉妃娘娘的手腕上,也有一道和沈二姑娘一模一样的伤疤吗?”贺长情眨巴了眨巴眼睛,一脸的茅塞顿开,“我看那两道伤疤,不仅长得差不多,就连位置似乎都没什么不同的。”</p>
“朕自是知晓的。”毕竟是愿意将真心交付出去的枕边人,莫说是那样大那样深的伤疤,便是沈慈身上有几个痣,痣在哪里,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p>
“您知道?”既然知道,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当年救自己的人,也许早被人给冒名顶替,被有心之人来了一招偷梁换柱吗?</p>
君心深似海,成了天子后的梁淮易每一步都走得谨小慎微,到了如今都能对她这个自小信任的熟人猜忌至此。而沈家两姐妹身上这么明摆着的巧合,他又怎么可能没有怀疑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