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的手在水中挥来又挥去的，摸不着个所以然来，眼前顷刻间出现重影，好像站着一个又一个人。</p>
她总不能在沐浴的时候溺水而死吧？那传到讨厌的人耳里也太丢人了些。</p>
她诙谐片刻，随即在水中出现了幻觉。</p>
幻觉里，有她，有枕越，有沈清客，有很多人，有她死时的海棠林。</p>
她看见，很多人讨厌她。</p>
她站在很多人的对立面，被生挖了金丹。</p>
原来，那并不是什么纯金的珠子，是沈清客一行人，挖了她的金丹。</p>
在那之后，她又灰暗地过了许久，寻死一刻，枕越拉了她一把。</p>
她活了下来。</p>
就在看上去好好活着的时候，枕越又将她推走。</p>
罪孽早在她满手鲜血中滋生，而她的报应，又是被她视作相依为命之人亲手送上绝路。</p>
相依为命之人，从一开始便是假的。</p>
从一开始，枕越救下她，就注定她最后会输。</p>
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p>
为什么爱上一个人，就要牺牲另一个人？</p>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将鬼山莲种进她身体里，一边与她相伴七年，一边冷漠地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死亡，只待为宋云棠织成嫁衣。</p>
她死时，鬼山莲的藤吃干她的骨血，张扬地踩着她的尸骨生长。</p>
后来宋云棠活过来了吗？</p>
今夕在池子里游啊游，像回避着什么。</p>
因为她怕啊，今夜瞧见的这些，才是真实的。</p>
死前枕越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记不起来。</p>
幻觉里，她方才看见，枕越对她说：“我真的很像你师尊么。”</p>
她浮出水面，突然很想知道，费尽心机得来的嫁衣，真的能保一个人福泽一生吗？</p>
水中投着鲜红的倒影，宝莹抱着那件大红嫁衣，缓缓向靠在水池边的她走来。</p>
她们相视无言，终是今夕打破了沉默：“你是谁？”</p>
宝莹平静看着她：“我是宝莹。”</p>
今夕点头，表示知道了，她拎起萤石吊坠，问宝莹：“为什么把它送给我？”</p>
“我不想看着你再走一遭，我把记忆给你，让你清醒过来，别再有那些幼稚的想法了。”</p>
“今夕。”宝莹走到她面前，轻轻蹲下，“你的降生注定不光明，别再纠结有没有在乎你，有没有人爱你了。”</p>
“是么。”今夕仰起头，问她，“那我又是谁呢？”</p>
宝莹摇头：“我有诅咒在身，不能告诉你。”</p>
今夕随手将萤石扔在一旁：“你既知道我活了两世，也该知道，你曾也是宋云棠的东西。”</p>
“那么，你到底站在哪边呢？”水雾中，她的声音不轻不重。</p>
“这不重要，今夕。”宝莹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只是想提醒你，有些事不能再成为你的弱点了。”</p>
“今夕，其实你不需要任何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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