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收了只八爪鱼妖，它骂晏秋：“你卷你呢。”</p>
挺气的。</p>
他连个八爪鱼都不如。</p>
夜已深，他一个人走在石子路上，抬手摁着酸痛的后颈，仰头看了夜幕半晌。</p>
师尊给他时间思考……</p>
他思考不来。</p>
要他回答今夕是个怎样的人，首先……首先今夕得把他当个人看。</p>
难道不是吗？</p>
在今夕眼里，她漠然的目光看着他们这些人，就好像他们是死了的人，除了会说话，其他与尸体别无二致。</p>
晏秋却想不通，如果他是个死人，那为什么计于晨不是？</p>
他是在今夕最为低落时什么都没做，那计于晨也同样没帮过什么忙，他凭什么没去做今夕眼里的死人？</p>
他曾对计于晨拔剑相向，似想明白了什么，又什么都没有明白。</p>
思过峰后，有一条无人问津的路，是离出口最近的一条。</p>
月色染在湖面上，微风拂过，星点波光漾开，似有银鱼跃过水面。</p>
今夕是从山上一路跑下来的。</p>
背后的青丝松散顺滑，在她奔跑的途中扬起几缕，扫过她如月光一般干净的脸。</p>
她跑得匆忙，经过湖畔，流水会打湿她的衣角，垂坠的树枝会钩住她的衣衫，她的发香混杂晚间草木的清甜，于夜色中留下踪迹。</p>
今夕是从山上那名为思过峰的囚牢跑出来的。</p>
来捉她的人是晏秋。</p>
一身墨色比夜要浓稠，他自山巅而下，带起耳侧风声，踏过水面。</p>
今夕身旁的湖面漾起水花，溅在月白色的衣角上。</p>
“这么做，你会被当作叛出宗门处理。”</p>
晏秋站在她身后，手中的剑和口中的话一同让她驻足。</p>
今夕自嘲地笑笑，缓缓转过身，本别在耳后的发丝滑落，清扫她的脸颊：“那你就杀了我啊。”</p>
她比记忆中那时的样子消瘦了些，晏秋正看而别眼：“回去吧，我自当什么都没看见。”</p>
今夕轻笑：“可我，最不喜欢骗自己。”</p>
袖中短刀露出衣角，月光下折射着银光，恰好辉映进今夕的瞳孔，微挑的眼尾衬出一抹红，叫人不觉想到山间魑魅。</p>
晏秋一直看到短刀被抵在她脖颈的皮肤上：“今夕，别。”</p>
今夕平静地看着他跃至身前后，才满意地扯出一抹笑：“骗你的。”</p>
她笑晏秋的愚蠢。</p>
短刀的目光换成了晏秋脖颈上的青筋，他下意识躲，被今夕侧身推进湖里。</p>
他不甘任人宰割，落了下风，在那之前抓住了今夕的衣带。</p>
两人一同落进水里。</p>
湖水灌进口鼻，耳侧响起朦胧水声，晏秋在水下无法视物，只看到不远处白色的一团水影。</p>
他不善水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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