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把钱财舍给战乱后的幼童，收留被追杀的士兵。”</p>
“而你们这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东西，披着人皮的蛆虫，一边享乐纵欲，守着气数耗尽的城池苟延残喘。”</p>
“你们不把她当人看，但你们以为，城外的人攻进来，会把你们当作人看？”</p>
“我记得很清楚，今夕。”说着，计于晨抬起头，神色真挚，“你当时还对她说，死之上，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花。”</p>
“今夕，谢谢你给了她体面。”</p>
气氛沉默，今夕轻轻摇头：“举手之劳，不必挂谢。”</p>
计于晨道：“阿娘说，你是个好孩子，你该此生顺遂，长寿安康。”</p>
“真的？”今夕不曾想过，还能听到这样一句夸奖。</p>
想着想着，她又在心中否定，她哪里是什么好人？</p>
上一世她堕魔，屠宗，将修真界搅得一团乱，这样的她，又怎么可能说出：“死之上，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花。”这种干干净净的话？</p>
年少心思单纯时说出的东西，怎能当真？</p>
她在记忆里寻找着某个类似的场景，凑近了问计于晨：“我真的说出过这句话？”</p>
“是你。”计于晨点头，“你本身就是给人希望的光影。”</p>
“是我……”今夕不再开口，回味他这句话。</p>
这句话，当真不同。</p>
随意往长凳上一躺，她平静地仰望房梁：“但，我肩负不了那些。”</p>
“没有谁让你肩负什么。”计于晨摆弄着身份牌，“不要什么都往肩上放。”</p>
“嗯，好。”今夕点头应答，思绪却不知又被带去了哪里。</p>
……</p>
夜半，林间闪着柔和的光点，今夕驱着萤火虫随处游走，所及之处，火虫萦萦绕绕，明灭交替，点缀着暮色。</p>
楼也的视角里，一簇勾起今夕的一缕发丝绿色萤火划破夜幕，映着她如画的眉眼。</p>
今夕没有回头，神色中带着一丝疲倦：“说吧，说你没说完的。”</p>
楼也当即切进主题：“我和你，于何时相识？”</p>
今夕道：“逐云宗，后山别院，你曾问我去宗门大殿的路。”</p>
楼也应下：“好。”</p>
“就这些？”今夕指尖放走一只虫，它的双翅试探着振动，萤火忽明，忽暗，飞走，点燃夜色。</p>
楼也顿了顿，又开口：“我这些天，总是会想到你。”</p>
他说着极易招人误会的话语，却不带有爱意的色彩，像是在陈述什么事实。</p>
“想到你的时候，无一次不会心悸。”</p>
“就像，心口被刀穿过。”</p>
今夕心里想说，你觉悟还挺高。</p>
避开上一世的恩怨纠葛不谈，这一世她和楼也并没有什么仇，那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些东西？</p>
他也死过一次？</p>
不，不对，他现在看上去可没有上一世聪明。</p>
今夕在林叶间随意走动，衣袖拂过草木，带起一阵响动，“你可能是，亏心事做的太多，总担心有人要害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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