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宴躲在暗处,有些疑惑的问云翎:“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云翎没吭声,过了一会儿忽然道:“小妹妹,要不咱走吧。别管这事了,挺没意思的。” 虞清宴满脸问号:“你逗我呢?” 她顿了顿,再次望向祠堂正中那个少年,心里忽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你认识?” 可想想又觉着不可能。 云翎死了五百年,那少年才能有多大岁数,估计云翎都成灰了他还没出生呢,上哪认识去。 果不其然就听云翎道:“他我倒不认识,但他所用这门离魂问心术我有点儿印象,这少年大约是我师门之人。” 离魂问心术,问生者之心,探死者之魂。 他死后许多年,都有人不断用这离魂问心术扰他安宁,企图逼问泣血浮生录功法口诀。 对他喊打喊杀,骂他自甘堕落,有辱师门,对于他所创功法倒是视若奇珍,半点儿也不嫌弃。 察觉到云翎语气中难得的消沉之意,虞清宴也沉默了一下。 虽然与云翎相处时间不长,而且对方言语调笑,时有不庄重之举,但虞清宴总觉着与他一起时有种难言的亲近,似乎不用顾忌许多。 虞清宴性子冷清,这在她二十来年的人生之中,是从未有过之事。 而且她对敌人有多残忍,对朋友就有多仗义,于是她没再说别的:“那算了,我们走吧。” 反正苍穹山高徒,对付一个厉鬼,应该不在话下。 虞清宴刚要转身,谁知,祠堂里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鬼嚎,正中央那少年身子晃了晃,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紧接着,一团红影缓缓化作一个身穿红衣,面色惨白的女人,出现在半空中。 厉鬼成形。 离魂问心术,竟然失败了! 祠堂里的人尖叫着四处逃窜,其中一个胖乎乎的老者跑得慢点,就被红衣女鬼狠狠拽住头发,连带头皮一同扯了下来!露出一颗血淋淋的光头! 他惨叫一声,当场疼得晕了过去! 饶是如此,那女鬼仍不善罢甘休,竟还要痛下杀手!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喝道:“不可!” 随着这声音响起,一道凛冽剑光骤然劈下,生生将那女鬼逼退! 那身穿道袍的少年不知何时赶了上来,与女鬼缠斗在一起。 女鬼招招直逼要害,可那少年…… 虞清宴敏锐的发现,不知为何,少年每每出杀招可以置女鬼于死地之时竟然都会不由自主的手下留情! 难道竟然是个从没见过血腥杀戮的乖宝宝? 那少年本就受了伤,再加上不肯用全力,很快就落了下风。 眼看着女鬼要一掌击在少年胸口,云翎忽然道:“第三式,浮生。” 情况紧急,虞清宴顾不上其他,急忙依言默念法咒。 第三式的威力比之前两式又强了数倍。 巨大的法阵自空中落下,牢牢将那女鬼困在其中,呼啸着要将其撕成碎片! 千钧一发之际,让虞清宴万万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那个险些被女鬼所伤的少年,竟不顾自身安危,将女鬼自法阵之中扯了出来! 虞清宴:“……!?” 虞清宴不由得低骂了一句:“有病吧!你哪边的?” 那少年又与女鬼缠斗起来,听虞清宴骂他也没生气,只百忙中回头看了一眼:“姑娘是修阵法的吗?那太好了,麻烦来个困阵,这女鬼非穷凶极恶之辈,请不要伤她性命,容我事后解释。” 一直隐在阴影中的真容显现。额间一点朱砂,霁月清风,磊落少年。 饶是虞清宴向来不在意长相,也不由得愣了一愣。 此时方才四散奔逃的几人见她厉害,纷纷围拢过来,瑟缩着躲在她身后。 其中一个长相稍显刻薄的女人听见那少年的话,忽然高声尖叫起来:“小仙君已经失了心神了!姑娘不要再受这女鬼蒙蔽,速速将其诛灭啊!我谭家必有重谢!” 原来这家姓谭。 虞清宴还没来得及答话,那少年再次闻声回头,秀气的眉一拧:“你再多言,我先灭你!” 那女人一个哆嗦,与其他人靠在一起,不敢再言语了。 但全家人都用乞求的眼神看向虞清宴,意思不言而喻。 云翎忽然嗤笑了一声,虞清宴几乎可以想象他轻佻上扬的嘴角,就听他道:“你信谁?” 说话的功夫,那少年又再遇险,虞清宴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出手,但这次的阵法没有杀气,无数光芒化作巨大铁索缠在女鬼身上,将她牢牢束缚起来,却没有伤她分毫。 虞清宴用行动回答了云翎的话。 云翎便不再言语了。但虞清宴莫名觉得,这是他认可自己的表示。 那少年见女鬼被缚,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没有理会谭家的人,而是径直走到虞清宴面前,与她见礼:“苍穹山问剑峰弟子顾未然见过姑娘,多谢姑娘相助,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苍穹山问剑峰?苍穹山其余诸峰皆有负责干杂活的记名弟子,唯有太微剑尊钟楚寒生性喜静,除亲传弟子外一般不许人踏入问剑峰。 竟然不仅是同门,而且还是一师之徒。 虞清宴心情复杂的在心里同云翎说了一句:“你亲师弟。” 云翎哼哼唧唧的有些不情愿:“我连师父具体哪位都不记得了,什么时候冒出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师弟?小妹妹,别盯着人家走神儿,不然人家以为你暗恋他呢。” 虞清宴暗暗比了个中指,回过神来果然见顾未然看着自己微微脸红。 她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顾仙君别客气,我叫虞清宴。方才你说,这女鬼非穷凶极恶之辈,其中究竟有什么隐情,可否细说?” 说到这事,顾未然神色变得有些冷凝,他目光落在虞清宴身后那一大群人身上,逐一扫过他们每个人的脸:“谭员外,谭夫人,谭小姐,谭二公子,以及两位少夫人,你们之中,真的就没人认识这位含冤而死的姑娘吗?” 被称作谭二公子的男人脸色惨白,两条腿抖得好似得了羊癫疯,望向满头鲜血的谭员外。 谭员外方才被女鬼扯下头发和头皮,疼得晕了过去,此时刚刚醒转过来,看着那被虞清宴束缚住的女鬼,满脸怨毒的梗着脖子道:“不认识!不认识!”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附和谭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