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关再去拉晏陈。</p>
晏陈这次就不好拉了，拍开罗关的手，“你老扯我衣裳作甚！”</p>
“你听林员外把话说完再发脾气行不？”罗关也蛮嫌弃晏陈, 小年轻沉不住气, 一惊一乍的。</p>
晏陈看向林福, 林福摊手：“说完了。”</p>
晏陈立刻犹如被关了一整天被放出来的二哈，来回踱着步子, 嗷嗷开骂。</p>
袁志美和林福对视，后者一挑眉，意思是——我说了吧, 吵架要叫晏主事，战斗力五颗星。</p>
袁志美捋捋花白的胡子——唉，晏主事官职低，也是没办法。</p>
等晏陈骂爽了，林福才低咳一声，晏陈一顿，罗关无语地把他拉回椅子上坐好。</p>
“这一次的事情透着诡异，尤其是淮南道五州，所以才叫来你二人一起来说说此事。”袁志美说。</p>
“诡异什么，他们就是嫉妒我们屯田司之功，故意陷害。”晏陈义愤填膺。</p>
“京畿一带只一亩多收了四五斗，就叫有功？”林福嗤一声：“那他们眼皮子也太浅了，假如今后麦亩产十石以上，稻亩产二十石以上，他们不得疯了。”</p>
其他人疯没疯不知道，值所里开小会的另外三人却觉得林福是要疯了。</p>
“麦亩产十石？稻亩产二十石？”晏陈瞪大眼，要不是碍于她是女郎，他都要摇她了，“林员外，你醒醒。”</p>
林福给了一个白眼，“你懂什么，有梦想谁都了不起。”</p>
袁、晏、罗：“……”</p>
“先不管梦想不梦想吧，淮南道这事，咱们也得派人去查查。”袁志美说。</p>
罗关点头：“下官也如此想，此事非同小可，不能任由旁人泼咱们屯田司脏水。”</p>
晏陈说：“可以跟着御史台南下的监察御史一道。”</p>
“那派谁去呢？”</p>
罗关说着，看向袁、林、晏三人。</p>
派人去淮南道详查，那自然不能是流外的小吏，过江龙不压地头蛇，当地的屯官恐不会配合，那只能是流内官。</p>
屯田司流内官就在座四人。</p>
郎中袁志美要坐镇屯田司，且还得去国子监给监生们授课。</p>
员外郎林福要主持冬小麦种植和实验，且还得盯着道长们制作化肥之事。</p>
能去的就只有罗关和晏陈这两位主事了。</p>
然后罗关就发现袁郎中和林员外的目光都投在了自己身上。</p>
“此事事关重大，只有交托罗主事，老夫才放心。”袁志美说。</p>
罗关指着自己，惊呆。</p>
“屯田司的未来就在罗主事手中了，务必要查出内情，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蠹虫。”林福说。</p>
罗关惊得话都不会说了。</p>
“辛苦了，罗主事。”晏陈拍拍罗关的肩膀。</p>
罗关终于找回了自己被猫叼走的舌头，“怎么是我去？我以为会是晏主事去。”</p>
林福说：“晏主事脾气暴又毒舌，一张嘴叭叭几句就能把人气死，让他去，恐怕扬州那边的人会把他暗杀了。”</p>
“我脾气哪里暴了？！”晏陈怒。</p>
“这句话就很暴。”林福说。</p>
“……”晏陈差点儿就暴了，但拼命忍住，就很内伤。</p>
由罗关跟着监察御史去扬州一事就这么定了。</p>
之后袁志美让晏陈罗关自去做事，他留下林福说话。</p>
“今日早朝，庞侍郎突然朝屯田司发难，恐是冲着老夫来的。”袁志美说。</p>
林福正在升炉子准备煮水煎茶，听了袁志美的话，笑了一声：“老师，我倒是觉得是冲着我来的。”</p>
袁志美摇摇头，把收着的一块上好茶饼递给林福，“庞子友此人平日不显山露水，你恐不太了解，他曾受慕容毫恩德，慕容毫的理学推行他在其中出了大力。”</p>
林福往烧沸的水里放盐的手一顿，诧异道：“这我倒是真不知道。阮桥台常常出入太子少师府，我却是知道的。”</p>
“庞子友微末时得慕容毫相助，此事我也是偶然得知，你不知是自然的。”袁志美说：“慕容理学由慕容毫之父提出，到了慕容毫手里被壮大，他野心挺大，想比肩孔孟二圣。他的拥趸对其他学派之人也是诸多打压，庞子友出力不少。”</p>
“他那一套君臣父子男尊女卑的理论我可不赞同。”林福哂笑一声，随手扔掉打水漩涡的竹夹子，有一种洒脱姿态，“说得好像他就不是他母亲生出来的一样，说自己的母亲是卑贱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p>
袁志美都逗笑了。</p>
“甭管是冲着您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新学与理学对立，女与男对立，总归是他们出手了。”林福把煎好的茶分盏，递了一盏到袁志美手中，秀眉轻挑，笑说：“咱们不回敬一二，岂不是真当了好捏的软柿子。”</p>
袁志美亦笑，问：“你准备怎么回敬？”</p>
林福想了想，说：“就度支司郎中阮桥台吧。他不是与慕容毫走得近么，寻他个错处想办法把他流放了。正好家兄明岁就在户部任满三年，是时候走动走动，将他往上提一提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