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殿正殿前，长史曹双与武德殿内侍总管石元明各自带着属官和宫人内侍候着，见到秦崧齐齐行礼，曰：“见过大王。”</p>
秦崧微微点头示意免礼。</p>
石元明抢在曹双之前，快速对秦崧说：“大王，晚膳、浴汤皆已备好，大王是先用膳还是先沐浴。”</p>
“沐浴。”秦崧示意曹双有话待会儿再说，让副将把蜜瓜给石元明，并吩咐：“将瓜切了，本王晚膳要吃。”</p>
石元明虽然纳闷这单单一个蜜瓜的由来，但也不敢问，让宫人从副将手中把瓜接过去切了，自己走在前头引着秦崧去浴清殿。</p>
浴清殿面积不小，最外面是更衣处，进去是一个非常大的浴池，池边一侧有两个龙口，冷、热水由龙口出，池边另一侧站着一排宫人，捧着香炉、手巾、香胰子等物。</p>
秦崧进来，为首的一名宫人就要上前来为他脱去甲胄，被他挡了一下。</p>
“都出去。”秦崧淡淡道。</p>
“大王……”宫人柔柔唤了一声。</p>
“出去！”</p>
秦崧扫过一眼。</p>
尸山血海砍杀出来的将领，随意的一个眼神都似乎带着杀气，何况还是在不耐烦的情况下。</p>
宫人怕得腿一软，跪倒在地，没再等秦崧说第三次，宫人们放下东西一眨眼跑了个干净。</p>
终于能好好洗个澡，秦崧脱掉甲胄衣物滑进浴池，舒服地喟叹一声。</p>
边塞苦寒，他与边军同吃同住，遇上收成不好的年头连汤饼都不能敞开肚皮吃，沐浴这等奢侈之事就别想了，多数时候就是拿冷水冲冲，冬日就用雪，每次搓了雪澡后反倒浑身火热，都不觉得冷了。</p>
秦崧散开发髻，准备去拿池边的香胰子，忽而耳朵微微一动，拿香胰子的手中途一转，抄起离自己最近的长剑，剑光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度。</p>
“啊呀……”一声娇呼。</p>
秦崧已经披衣上去，用长剑指着摔倒在地上衣不蔽体的女子。</p>
“刺客？”</p>
“大王，奴家是在伺候大王的。”女子听见自己被当成刺客，慌忙解释。</p>
“谁让你来的？”秦崧问。</p>
女子没说，只慢慢地跪坐起身，仰头望着魏王，薄如蝉翼的衣裳从肩头滑落，她展示着自己丰满美好的身体。</p>
可惜她这番作态白瞎了。</p>
秦崧敛眉，握剑之手手腕一转。</p>
就听女子“啊”一声惨叫，她一缕青丝被削落，脸颊也多了一道血痕。</p>
秦崧冷声道：“再问你一遍，谁让你来的。不说，本王的剑下次划的就是你的脖子。”</p>
“奴、奴奴奴说，”女子抖得如筛糠，涕泗横流也不敢哭出声，颤抖着说：“是、是是、是坤德殿的龚、龚女史让奴来伺、伺候大王……”</p>
坤德殿？</p>
秦崧一掌将女子打晕扔一旁，继续沐浴，并唤曹双来问事。</p>
“大王。”曹双匆匆赶到浴清殿，一进去就看到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女子，诧异道：“这是？”</p>
秦崧嗤地一笑：“坤德殿派来的。”</p>
曹双沉默片刻，讽道：“皇后用心良苦，就是太过心急了。”</p>
“本王这武德殿如今真是什么狗鼠都想进就能进。”</p>
五年过去，后位上换了一个人，这宫中的风向也跟着换了。</p>
曹双道：“石元明……”</p>
石元明是武德殿的内侍总管，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悄无声息能进来浴清殿，他定是知情的。</p>
秦崧闭目靠在浴池边，淡淡道：“这女子，当刺客论处。”</p>
曹双立刻叫翊卫进来把昏死过去的女子拖走。</p>
“至于石元明，留着他还有用。”秦崧睁开眼，“你跟本王说说这五年京中的情形。”</p>
“是。”曹双得了魏王的示意，坐在池边的胡床上，说起了京中的大事小情，尤其是关于东宫与坤德殿的。</p>
这些事情，秦崧在边塞其实也都知道，只是书信总是没有人口述来的详尽，尤其是他这个长史还很有说书的天分，起承转合，跌宕起伏。</p>
“皇后与荣恩侯一直盯着兵部尚书之位，暗中使了多少力与东宫较劲儿，东宫往兵部安插个人容易么，班庐竟让儿子偷偷把那人打得腿都瘸了，仕途断送，太狠了。”</p>
“他们争得你死我活，可是把兵部上下几乎都招惹了一遍，谁想，最后圣人属意的兵部尚书是东平侯，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p>
“说到这东平侯，他府上这年还有一桩轶事呢。就他那嫡女养了十二三年，竟是抱错了一个庄户人家的，几个月前才把亲生女儿接回来，他那亲生女儿……”</p>
秦崧举起手打断：“无关的人和事就不用说了。”</p>
说书说到兴头上的曹长史硬生生顿住，真是憋得好生难受。</p>
奈何大王不爱听，他只能把话题又转到班庐身上去，说：“东平侯升了尚书后，东宫就让人把班庐贪墨军饷的事捅了出来，荣恩侯倒是有魄力，弃卒保帅，还连带把班庐贱买民户土地，儿子殴打朝廷命官致残，父母横行乡里之事扯了出来。班庐流放崖州，全家都跟着一起去了，包括他的父母。”</p>
“那之后，兵部左右侍郎的位置空出来了，东宫和荣恩侯都摩拳擦掌要把自己的人提上去。不料平常瞧着不显山露水的东平侯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雷厉风行提了自己的亲信把侍郎位填满，东宫和荣恩侯怕是都没有反应过来呢。”</p>
“东平侯此等作为，无异是在将兵部打造成自己的一言堂，可圣人却坐视，还挺乐见其成的。臣以前从没发现，原来东平侯还简在帝心。说到这个，臣就不得不提一下东平侯的亲女……”</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