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偷看心声日志后

被皇帝偷看心声日志后_分节阅读_第97节

不过,这样浓郁而强烈的氛围却相当消耗人的情绪,即使只是高坐旁观,按部就班的下令杀人,穆祺的额头仍然冷汗涔涔,神经高度紧绷。如果说先前他还能有某种妄想,自以为可以稳定的把握局势,那么到了现在,当众多的情绪沸腾如火,四面的涌动的人群像海浪一样扑来,他却不由自主的感到了晕眩与战栗,以至于一方书桌仿佛都在起伏摇曳——在揭开了民意的封印之后,你才能意识到群众力量是多么可惊可怖的东西;你自以为可以驾驭它,但实际上却只是汪洋大海上的一叶小小扁舟,只能随波逐流而已……</p>

所以,他的选择也只有一个:</p>

“死刑,下一个。”</p>

“死刑,下一个。”</p>

“死刑,下一个。”</p>

…………</p>

一个多时辰内快速杀了四十来人,只有两个得到了宽宥——这两人通倭时日尚晚,没来得及做太多恶事;平日里也还愿意借点粮米给远方亲戚。所以念罪状时群众的愤恨情绪并不算大,也有几个人愿意举手给他作保。当然,要按先前的规制而论,作保的人只有寥寥三五个,其实也是保不下来的;但赵菲强烈建议他及时刹车,立两个典型平复平复这滔天的杀气。所以穆祺思索片刻,果断刀下留人,只说是等待后日继续调查。</p>

这样手不停挥的杀了半日,是字面意义上的杀得人头滚滚,水为之赤,整个高台都是红的。好不容易等到日头西落,穆祺迫不及待起身,让人迅速遣散百姓,等到之后再审——这些被请来陪审的平民也不是白来的,每看一天都能拿半石米,全部从抄家的财产中支出。现在上午的案子审结,还要回去吃了饭才能趁下午的热闹。</p>

大概是大杀一通后泻出了胸中的那口恶气。百姓们倒没有抵触这道命令,老老实实跟着士兵去领粮米了。眼见狂乱的人群散去,世子长舒一口气,回首一望高台,却不觉又打了个哆嗦——高台上的数十颗圆球整齐码放,砌成半米多高的金字塔形,下面是殷红一片的血泊。</p>

当然,这种东西其实有个非常优雅,非常美的名字……他叫做京观。</p>

据说海战的倭寇也被割下了头颅做成了京观,只不过堆放未久就被一把火烧掉,远远没有眼下这近景的刺激而已。</p>

穆祺勉强按捺下恶心,挥手招来了亲卫:</p>

“戚将军呢?”</p>

亲卫拱手:“将军还在县令处盘桓。”</p>

军队出动大肆搜捕钦犯,当然会与当地官府发生激烈的冲突。原本这种事需要长久的调节,但穆国公世子出面后直接用飞玄真君的口谕压了下去。先斩后奏,皇权特许,懂不懂?</p>

最后,一群地方官都被请到了衙门“喝茶”,全程由戚元靖陪同——虽然有皇权特许,但戚将军肯定是扛不住伤害的,还不如远远打发了拉倒,免得碍手碍脚。可也正因为如此,穆祺别无分担,几乎是一人承受了最大的刺激。</p>

即使海风呼啸,血腥气并不浓厚,穆祺仍然呆愣了片刻,才叹息出声:</p>

“在县衙么?这样吧,你去问问戚将军有没有把公文写好,写好后我直接签字,发往京城拉倒——动作要快些,还有四百多人要杀呢!”</p>

·</p>

闫东楼匆匆走进书房,却见房内水汽氤氲袅绕,茶香扑鼻而来,恰是闫阁老偷得浮生半日闲,正在泡茶取乐。</p>

闫东楼在门外踌躇片刻,还是咬一咬牙,跨进了门槛:</p>

“首辅,山东出事了!”</p>

他自袖中抽出一张白纸,双手呈了上去。</p>

自闫阁老升任首辅之后,闫东楼的官位水涨船高,除工部侍郎的本官不变以外,还在通政使司兼了一个差使,能预先打听到各处的奏折公文,消息格外灵通。寻常小事闫东楼顺手也就办了,如今仓皇到惊动亲爹,当然是事体不小。</p>

阁老盘坐于水雾之中,眯着眼左右打量自己新得的这把陶壶,神色怡怡自得,俨然并不以俗务为念,只淡淡回了一句:</p>

“山东?那又是姓穆的出事了。不过他什么时候不出事呢,你又何必紧张。”</p>

“但此事不小。”闫东楼小心回话:“从消息上看,世子与那戚元靖似乎在山东杀了不少人,还都是军法从事,先斩后奏……”</p>

“军中纲纪,本就格外森严,只要能打胜仗。杀几个人算得了什么?”</p>

闫阁老仍然不以为意,只是小心拎起茶壶,预备用滚水洗涤茶具,加热后再徐徐注入茶粉。但见闫东楼面色怪异,依旧吞吐不语,他终于皱了皱眉:</p>

“杀了多少?”</p>

“四,四五百吧……”</p>

闫阁老手腕一颤,一股热水飞流直下,径直浇到了他的大腿上。</p>

第111章 解决</p>

未时二刻, 正在家中休憩的许阁老接到了管家匆忙呈上的消息,说是闫府派人送来了节礼,一定要他亲自查点, 来人的态度还甚是急切焦躁,拦都拦不住。</p>

最近两位阁老通力合作,横扫政敌, 做回自己;彼此间关系倒是有些缓和, 年节下送点礼也是有的。但再怎么送礼,也没有钦点着一定要见主人家的道理。许阁老微微一愣, 只吩咐管家先将礼单送进来再说。但这句话刚一送出去, 便听见外面喧哗一片,下人们惊呼阵阵, 而后书房门被猛然推开,闫小阁老竟大步走了进来!</p>

一声招呼不打就往书房里闯,这也太无礼了!许阁老勃然色变, 正要起身怒斥,却见小阁老身后窸窣声响,有个披着斗篷的老头一瘸一拐的转了出来, 正是他相识数十年的老冤家。</p>

许阁老的面色微微而变, 随即抬手一挥,让门后吵嚷慌张的仆役全部都退了下去。待到书房渐渐安静,他注目良久, 终于徐徐开口:</p>

“大驾光临, 不知有何贵干?”</p>

闫阁老并不答话,只是递了一张白纸过来。许阁老伸手接过, 从头仔细读起。寥寥数许效力无穷,用不了片刻的功夫, 许阁老双手双臂乃至两只眼睛都开始剧烈颤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但白纸黑字实在抵赖不得,他上下看了数遍,终于只能摇一摇头,黯然叹气:</p>

“到底还是走了这一步!”</p>

闫阁老被儿子搀扶着坐下,疼得嘶嘶抽气,半晌才开口:</p>

“姓穆的就是这个样子,本也不足为奇。但到了如今的地步,总得想想法子。”</p>

许阁老道:“能有什么法子?也不过是‘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旁人说短长’……”</p>

“在我的面前,你就不必装这一套了。”闫阁老直接打断了他:“老夫知道你能忍,平生最高明的就是一手乌龟法——沙滩一趟三年半,今天浪打我翻身!夏衍当首辅你忍,老夫当首辅你也忍,只要忍字当头,大家都拿你无可奈何。但这一回的事情,是能忍得过去的吗?许少湖,你还是要清醒清醒脑子!”</p>

这几句实在是不客气到了极点,噎得许阁老几乎两眼翻白,言语不能。而闫阁老不管不顾,一气说了下去:</p>

“老夫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这是他姓穆的造孽,与我何干’?的确,若以往常朝堂的规矩,他穆祺杀的人,无论如何不能算在你我头上;但现在是讲规矩的时候么?他这一回杀的人头当中,可有不少的举人秀才!用军法杀文人,这规矩早就被破了!”</p>

朝堂之上也是有潜规则的。以往常的惯例,穆国公世子发狂杀人,板子确实打不到其余重臣的屁股上;但偏偏,偏偏这一回是军法从事,大开杀戒;无论贵贱,一律砍头;杀的是尸横遍野、血腥淋漓,那种浩荡腥风,简直要从奏折的字里行间渗透出来。这种级别的杀戮,直接击穿了数百年以来所有的底线。</p>

自仁宗皇帝之后,文官重臣创巨痛深,彼此相约默契,政治清算极为克制,就是不想重演高祖太宗以来的血腥往事,对有官身者格外优容;如今四百多颗人头一摆,这条规矩就算破了!</p>

自孝宗皇帝以来,国家修文偃武,抬高文臣贬抑武将,数十年间不言兵戈。如今世子以军法便宜行事,调动军队杀秀才杀举人甚至逼死了一个隐居数十年孝养老母的三甲进士,这条规矩也算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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