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迈着步子一步步走近，沙哑着声音问：“你说什么？”</p>
刚刚从军营回来的景顺荷一身铠甲，带着冷冽的肃杀之气。她握着剑去抓俞鼎的衣服，压抑着情绪又喊了一遍：“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p>
俞鼎脸色很差，他闭了闭眸道：“顾大人身中奇毒已经无药可救，恐活不过今晚。”</p>
啪——</p>
是长剑落地的声音。</p>
天旋地转间，景顺荷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她眼前的事物迅速消失，就只能容下顾凌霄一人的身影。</p>
“不可能的。”</p>
“我走时人还好好的，怎么可能说不行就不行了。”</p>
“你们一定是在骗我。”</p>
双腿发软，景顺荷恶狠狠拂开搀扶着自己的双手。视线落在那扇门上，她一步步朝着房门迈去，一直不肯接受这个事实。</p>
房中，药气不散，散落在地面的汤药碎片都还没来得及收拾。</p>
昏暗的环境中，顾凌霄面色惨白双眸紧闭，听到进来的脚步声他缓慢睁开双眸，在看到景顺荷时露出极浅的笑容，哑声道：“……是你啊。”</p>
“是我。”景顺荷坐在榻前，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不哭出声。</p>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p>
景顺荷不肯相信，她只是一会儿没有守好人，竟就把自己的将军弄没了。生死关头间所有的顾虑烟消云散，她伸手抓住顾凌霄的手，垂着面容眼泪一颗颗往他手背上砸。</p>
“对不起。”景顺荷道着歉，都是她没有把人看好。</p>
虚弱下顾凌霄望着她的眼睛极为温柔，曾经这种温柔她只在顾凌霄失明间感受过，这会儿顾凌霄还在对着她笑，他似乎在通过她看另一人，低弱道：“该道歉的不是你，是我。”</p>
“顾某半生戎马，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在死前见不到自己珍爱之人。”</p>
景顺荷握着他的手越来越紧，涩声问：“你所珍爱之人……是谁。”</p>
“她叫小花，是个很好的姑娘。”</p>
“我对不起她。”</p>
第127章 囚一二七天</p>
其实不难猜出, 他的小花姑娘是他的身边人。顾凌霄也很明白，小花之所以会选择在他恢复光明时离开，是他没给够她足够的安全感。</p>
说到底, 都是他对她不够好吧。</p>
顾凌霄仔细想了想，似乎在他被小花救起后, 一直都是小花无条件守着他爱着他, 她对他的爱卑微又小心翼翼, 就连入睡中都不忘对他说‘对不起’。</p>
——对不起。</p>
沉重又让人心酸的两个字, 她只是爱上了他而已，又有什么对不起的呢？</p>
景顺荷对于顾凌霄念出的名字并不惊讶, 说不惊讶, 但她的神情中又带着几分难言的笑容。苦笑下她发问：“她骗了你, 又哪里算得上好姑娘。”</p>
在景顺荷的心中, 爱是无条件的付出与支持，不该是自私自利的占有。</p>
可小花在寻到顾凌霄后，明知他的身份却以爱将他束缚在深山, 苟且偷生中弃西北无数百姓的生死不顾, 甚至在人家妹妹亲自找上门时，带着人躲躲藏藏不想让他被发现。</p>
她哪里算是好姑娘, 简直坏到让人无法容忍。</p>
顾凌霄咳着反驳：“那不是骗。”</p>
景顺荷眼中那些不可饶恕的罪名, 其实在顾凌霄眼中都可以理解。而且小花没坏到自私自利的地步，顾凌霄失明失忆期间她一直在想法子助他恢复, 那日顾凌霄昏睡中, 也听到了小花在他耳边念叨的一句话——</p>
她说：“我不贪的, 如今军营大乱难以掌控，等你恢复了记忆，我就放你离开。”</p>
顾凌霄至今都记得小花在说这句话时的无助，她像个孩子般对自己承诺，明明说要放手，握着他的手却越来越紧。</p>
“她不应该放手的。”</p>
顾凌霄说到这里又咳了几声，嘶哑的声音带着哀痛，“原本她放走了也没关系，毕竟我还在，我可以压上我的余生把她追回来。”</p>
“我可以主动握住她的手告诉她不要怕，给她一个家让她有足够的安全感，在重新见面时，我还要告诉她我有多么喜欢她离不开她，可惜……”</p>
“她都听不到了。”</p>
“不，她听得到！”</p>
景顺荷眼看着顾凌霄气息越来越弱，这一刻她不管不顾的说着心里话：“你想说的她都听得到。”</p>
“顾凌霄你不可以死，你的小花不允许你死。”</p>
顾凌霄双眸半阖着，他染血的薄唇荡出很轻的笑意问：“她都不要我了，你怎知她还在意我的生死。”</p>
‘不要我’三个字刺痛了景顺荷的心，她摇着头控制不住泪水，带着哭腔道：“她要你啊，她怎么舍得不要你。”</p>
“你都不知道她喜欢你喜欢的有多苦。”</p>
顾凌霄从小就是众人眼中的天子骄子，而小花只是皇宫中不受宠的冷宫公主。在她受宫人欺辱每日吃残羹剩饭时，少年一身锦袍在朝堂受人赞扬，两人是天上地下两个极端。</p>
“你有皇后姑母，受太子、皇兄宠爱的妹妹，就连爱慕你的姑娘都是尚书家的嫡女，小花一个被所有人厌弃的冷宫公主，又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你。”</p>
话说到这里一切秘密全部撕裂，景顺荷握住顾凌霄的手放到自己颊边，坚定道：“我就是你的小花。”</p>
![姐姐好凶[七零]](/wap/nocover.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