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京卫军终于离开，京城戒严解除，百姓们出门一看，只见原本繁荣富丽的朱雀大街萧条冷落，视线所及之处挂满白幡，各处官衙也空了大半，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人头都在城门上挂着，系成一串随风飘荡。</p>
蒲州六郡更是形同鬼城。民众逃得逃，死得死，城中百姓几乎绝迹，等沧州军撤去，侥幸活命的百姓从藏身处爬出，眼见熟悉的田地里荒草丛生，尸骸遍地，不由悲声痛哭。</p>
好一场人间地狱之景。</p>
宫里的昌平帝却顾不上这些民间悲苦。</p>
他刚刚为爱子查清真相，报仇雪恨，加急的奏报又如雪花一般飞来。翻看一看，仓州、青州、汤州三洲巡抚都报民众出现了红疹高热的症状，虽然发现及时、疫病尚处于可控范围，但他们都说物资不足，药物缺乏，医者更缺，需要朝廷派人支援。</p>
然而朝廷哪有这么多的物资和人手。</p>
别说支援了，几日疯狂屠戮过后，朝廷各个部门都凑不齐人，许多政务都积压着无人处理。</p>
昌平帝大感头痛，整个人一时憔悴苍老了许多。瑞王灵柩送回京城的那一日，他伏在儿子的棺木上哭晕过去，皇后更是一病不起。</p>
……</p>
婉月觉得十分魔幻。</p>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繁荣平静的大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宫外吹来的风都带着血腥味，每一个传闻都凝结着数万人的性命。</p>
“这段时间死了多少人啊。”</p>
永寿宫中，谨妃和芳嫔在正殿相对而坐，两人对视一眼，谨妃满怀忧虑地叹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p>
“是啊。”想到刚刚结束的瑞王丧仪，芳嫔也跟着叹气。“这几日我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有姐姐这儿能说说话。”</p>
朝外看了一眼，她又压低声音说道，“这些事儿一出，宫里的得意人就属玉妃和林嫔了……”</p>
“慎言！”</p>
谨妃一惊，猛地盯她一眼，芳嫔说了半截的话被强行咽了回去t，讪讪地低头喝茶。</p>
婉月在旁边的榻上吃着点心听她们说话，听明白了芳嫔的意思。</p>
玉妃和林嫔是二皇子、三皇子的生母。本来两位皇子被大哥压得死死，从小就被教导着安分守己，目标是当混吃等死的王爷。</p>
可是现在瑞王没了，他们是皇帝唯二的皇子。</p>
他们怎能不得意？</p>
若不是有几分理智控制，玉妃和林嫔半夜都能笑出声来。说不定还要暗自感谢蒲州那群人，若不是他们害死了瑞王，哪有这等天降馅饼的好事呢？</p>
这样想着，婉月也叹了口气。</p>
虽然住在深宫，对外界了解有限，但她也能看出来，这段时间大楚的损失有多大。</p>
一州百姓几近死绝，国库钱粮消耗殆尽，朝中有罪无罪的官员都尽数入狱、贬得贬，死得死，没人细察其中是否有冤情。</p>
而且，目前疫病还没有彻底驱除，多地官府几乎停摆，接下来要如何收场，失去了继承人的昌平帝能不能打起精神收拾残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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