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落寒溪

第142章 赐婚

太阳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大概两个轮回。 景圣帝派人问过两次,得到的答应始终如一,景圣帝大怒,又继续让殿外人继续跪。 朝中无人敢劝,更无人劝得。 楚明风将宫里的消息告诉叶识卿,本意不是想让她担心,结果却引得她更愁。 “你确定要进宫?” 楚明风再三确定,怀安王叛乱初定,宫里各处虽都清理过一遍,但皇宫之大,难免会有遗漏。 况且,她现在只是一个平头百姓,想入宫着实得有点困难。 “是。” 叶识卿确定点头。 “孟怀潇已被罚跪,虽然并未传出什么原因,但你我心里都清楚,他是想给小溪搏一个太子妃之位。” 楚明风认同点头。 宫里虽未传孟怀潇是因何而被罚,但圣上能被气成这样,多半是这个原因。 孟怀潇即将被册封为太子,更是未来的帝王。 而朝中刚经历过二皇子和怀安王的叛乱,元气大伤,各地世家大族更是蠢蠢欲动。 如果立一个毫无背景的孤女为太子妃,又怎么能震慑得住世家往后宫送的女子? 叶识卿又道:“他们两人心意相通,小溪也确实很喜欢怀安王,可是,小溪的性子倔强,即便再爱一个人,也不愿意和其他女人分享夫君。而且她在宫里待了这么久,到底是自愿还是被迫?谁又知道呢。” “你的意思是?” 楚明风诧异,不敢深想。 “我所认识的怀安王,可不是会做强迫他人之事的那种人。” “那是以前。” 叶识卿也不愿把人往坏处想。 “他现在是怀安王,马上就是太子,是继承这天下的人。天下都是他的,更何况是一个女子。” “不。” 楚明风还是坚信孟怀潇不是那种人。 “如果怀安王真将叶二小姐强留在宫里,又何必去惹怒圣上被罚跪。她不能出宫,肯定是因为其他事。” 叶识卿知道楚明风与怀安王关系好,但眼下情况不一样。 而且他为何总是否定自己? 胸口突然窜出一股火。 没好气道:“是,你们是挚交好友自然是偏帮他,是我心胸狭窄,把人都往坏里想。你不愿帮忙,我自己想办法。” 楚明风挑眉,不解的望着她突然沉下的脸,懊恼的摸摸鼻子。 “我也没这个意思,你别胡思乱想生闷气,气着自己可不好。” “意思就是我胡搅蛮缠呗?” 叶识卿开始无理挑刺,起身生气的将人往屋外推。 “你走你走,我就是小心眼,喜欢生闷气,也不关你的事。” “啪!” 门被重重关上。 楚明风望着被门夹住的衣角,懵了好一会才回神。 楚老夫人刚从院前经过,瞧见发愣的孙子,忍不住“噗呲”笑了。 被祖母撞见,楚明风脸瞬间烧得通红,尴尬上前请安。 “给祖母请安。” 楚老夫人问:“榆木脑袋,怎么又惹人家生气了?” 楚明风懊恼闭眼。 “祖母,孙儿真的很冤枉。刚才还说的好好的,转头就生气将孙儿赶出屋,孙儿还没反应过来呢。” “哦。” 楚老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下慢慢往前走,已是深秋,院子里的菊花开得正浓,黄白粉争相盛开,好不热闹。 祖孙二人行至花园的凉亭里,石桌上已摆放好小泥炉,上面正烧着水,小泥炉旁茶具一应俱全。 楚老夫人挥手遣散服侍的婢女,这才开口:“祖母与叶家老夫人认识多年,那时她才进京,又是寒门出身,性格拘谨,但为人却很善良质朴,在京城是不可多得的真性情的人。也因这样,我与她私下交往就多起来,这些年一直没断了往来。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叶家就这样没了。” 说到这,楚老夫人声音不禁哽咽,带着几分怀念。 “叶家两个女儿都被教养的很好,特别是叶家长女叶识卿, 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酒曲茶更是不在话下,京城不少世家公子都想娶她进门,你可知为何?” 娶妻娶贤,世家大族的贵公子为省事,都想娶一个既有才华又有能力的女子为妻。 楚明风假装不知摇头,因为他曾经也这么想过。 楚老夫人一下就识破孙子在装傻,莞尔一笑。 “你心思比谁都细,还能看不出?” 装傻被识破,楚明风倒也不慌,拿起巾帕包住已被烧红的小茶炉,熟练的泡起茶来,动作行云流水,与背后的竹林形成一幅美景。 “祖母是过来人,能看得出她看你的眼神和旁人不同,而且,她愿意随你回国公府,就已表明心意。你到底是如何想?” “孙儿当然愿意!” 楚明风未加思索的回答。 倒是直白。 楚老夫人赞赏点头,端起泡好茶水放在鼻边闻了闻。 “你倒是想得明白,可你告诉过她吗?” 楚明风瞬间醍醐灌顶。 “对,孙儿好像从未正式向她表明过心意。她不顾外人眼光住在府上这么久,孙儿确实应该给她一个答案。” “嗯,孺子可教。” 楚老夫人抿了两口茶又放下。 “咱们楚国公府没那么多规矩,只要你喜欢,祖母全力支持。而且,若叶家有了楚国公府这个助力,圣上还有何担忧?” 隔日,朝会上发生一件惊天大事,不仅朝野震动,消息更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前朝后宫。 “什么?楚大人真的在朝会上请圣上赐婚?” 叶溪端着粥碗,吓得勺子都掉了。 青鸢点头如捣蒜。 “千真万确,现在宫里都传遍了。” 有胆子啊。 没想到楚明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居然请求圣上赐婚。 不愧是好朋友,真的在同一时间做出同样让人惊讶的事。 “所以圣上恩准了没?” 青鸢道:“准了。” 也是,楚国公府随孟怀潇不仅平定寒州叛乱,老楚国公更是带着楚家军镇守在寒州,楚明风又随孟怀潇助圣上平定怀安王之乱,三件大功,还未赏赐,楚明风只求一个赐婚,又有什么不同意的道理。 她实在好奇,叶识卿接到圣旨后是什么表情。 欣喜?意外?又或者不愿意? 哎哟,要不是被困在宫里,高低得去凑热闹。 “轰隆——” 惊天大雷在屋檐上炸开,吓得屋里几个宫女都害怕的捂紧耳朵。 “看来要下大雨了。”青鸢道。 “嗯,永安王还在跪吗?” 她不能出去,消息全靠青鸢传进来。 “听说,圣上已经让永安王起了,毕竟再过两日就是太子册封大殿,总要让人歇歇。” 起来就好,再跪下去膝盖就要烂了。 这场父子间的争斗,终归是谁也没赢。 楚明风刚请赐婚,圣上就松了口,显然是看在楚国公府的面子上。 她虽不愿成为权力争斗的工具,可是深陷其中,更是身不由己。 “叶姑娘,娘娘请您去前厅。” 青鸢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嗯。” 叶溪没多想,而是起身换了件衣裳才跟着引路的宫女出门。 这还是她第一次到菀惠宫的主殿,装饰虽不如皇后居住的宫殿奢靡,但却处处透着一股低调的华贵。 韩妃身着蓝色绣牡丹华服坐在主位上,头上未戴过多饰品,依旧插着一支白玉簪。 待事情平息,有空后她才想起,难怪这支白玉簪眼熟,孟怀潇曾送过一支一模一样的,而发簪的前端雕刻的是梨花,不似这支古朴。 “楚大人向圣上请旨赐婚的事,你应当已知晓。” “是。” “叶家家了楚国公府的支撑,圣上也就真松开了口,潇儿已被人送回奉先殿,两个膝盖肿得厉害,根本走不了路,但又担心你,所以派人过来接你,去看看吧。” 叶溪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正是夏安。 就这么送她走了? 韩妃关了她这么些日子,就这样轻易放她走? 叶溪有些错愕,更有点不敢相信。 韩妃见她不动,微微一笑:“本宫先前对你是有些为难,但出发点是好的。既然你的家世问题已解决,本宫也没什么好留。但要谨记,潇儿为你可愿豁出性命,莫要辜负他。” 叶溪心一跳,赶紧垂头行礼,然后跟着夏安走出大殿。 奉先殿,从建朝以来便是太子居住的宫殿。 与圣上居住的勤政殿只隔一条宫道,所以奉先殿里发生的任何事,勤政殿那边都一清二楚。 她能来,宫人也没阻挡,说明是圣上默认了。 心里不知是喜是悲。 孟怀潇苦苦跪了两日,竟不抵叶家与楚家联姻,虽知帝王善用权衡之术,但未免也太现实了一点。 奉先殿比菀惠宫还大,刚踏进殿,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殿门口就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池里养着肥硕的锦鲤,正在碧绿的池水里欢快的游着,池边种着一棵大柳树,叶子已掉光,只剩光秃秃的树枝垂在湖边,显得有点苍凉。 往里走便是主殿,殿前共有九十九步台阶,象征着九五之尊。 左右整齐排列着红漆柱,红得有些扎眼,显然是才翻新。 遥遥望着眼前高高的台阶,竟有些望而却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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