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也不能免俗,这才收回含笑凝视有时的目光,“不用管她,她就那样,但做事还算利索,也勤快,平时就我和你叔叔住,有个人闹腾也好,不然要闷死了。”</p>
苏冷笑笑,茶杯一直捧在手里,抬头迅速看了文玉一眼,确认她真的没有任何不悦。要知道文玉年轻时很挑剔一人,严于律己,也高标准要求身边所有人,季宏风就是受她影响才一步步走到今天。但季见予不是,他骨子里和文玉一样傲慢、骄矜。</p>
但现在看,文玉也要和善柔顺许多。</p>
“文阿姨,我想和你道个歉,哎呀……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她突然忸怩,把文玉逗笑了,“什么?”</p>
苏冷快要呼吸不过来,耳根到脸颊都是一片红霞,“当年我爸出什么大的意外,是您和叔叔第一时间赶到医院从中协调,后来的事,你们也出了不少力。我那时候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跑回老家,又给你们添乱……”</p>
苏冷说不下去了,悄悄拭了拭眼角。情难自己的。她很久没和别人提起苏南添,提起那段惨痛的往事。今日提,是有求于人,骤然回神,更让苏冷觉得凄惶。</p>
“发生那种事,最伤心的人是你,何况当时你只是一个孩子,我们都觉得这对你太残忍了。”</p>
文玉不冷不热看着,没有进一步举动,等苏冷自己平静了,“大学之后就一直在外面,也是因为想远离这里吧?”</p>
不知怎么的,苏冷没否认,但其实她自己都不确定为什么,而且被困在京城这几年,很多时候她并不觉得绝望,夜深人静的时候,点一支烟,更多的是觉得内心接近虚无的平静。</p>
“文阿姨,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个不情之请,我知道这很冒昧,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p>
文玉并没有多大反应,微微调整一下坐姿,示意苏冷说下去。</p>
“我阿奶前两天脑梗复发半夜摔倒,在镇上的房子就她和我阿公两个老人住,头上缝了五针,醒来医生问她记不记得自己怎么摔倒的,可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摇头示意不记得当时发生过什么。”</p>
“这属于意识障碍了,之前她有查出过血管性痴呆吗?”</p>
苏冷摇头,“第一次中风是她觉得行走不稳我爸带去医院查出来的,治好出院后她也还是会遗留一些症状,这两年我也察觉到她说话越来越不清楚,我姑姑和大伯他们也想带她去医院,可谁说都没用,老太太脾气很犟,一听说要去医院就发脾气、摔东西,还哭着说去医院就会想起我爸。”</p>
文玉沉吟片刻,很轻笑了一声:“也只有现在卧床了才能让她老老实实就医。”</p>
苏冷抿了抿干燥的唇,觉得出门前涂的一层唇釉全都已经结块,“是,所以我想拜托一下季叔叔,看看医科大那边还有没有床位。”说完,又立马补充,“其他的不用麻烦叔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