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谱子里抬起头，半审视半疑问盯了她许久，也没逼出一句答案。</p>
“我不觉得你在基本功上有太大问题。”他只好继续说，“但就算是练习曲，评委也不会只听技术。尤其是激流这样的曲子，演奏者的热情和信念感很重要。”</p>
万静纯乖乖点点头。</p>
周煜又翻了翻谱子，指示：“弹《叹息》的时候你太紧张了，发力痕迹明显，这是大忌。进入左右手交叉演奏后，八连音不够均匀，也不够轻盈。从第9小节起再弹一遍。”</p>
“第9小节？”万静纯朝他伸手要谱子。</p>
“主乐段最后一句，情绪出现转折的小节。左手先落，从大字组的C上行到小字二组的降G。”周煜不仅没给谱子，还捏紧了那两张纸，观察着她的反应。</p>
万静纯反应了一会儿，才摸索着弹起来。他没打断。</p>
虽说练琴练到各个小节内容都清清楚楚记得，实在有点强人所难，大型乐曲更是不可能也没必要。</p>
不过《叹息》不算长，第九小节也在开头部分，要经他提醒才能想起是到底哪一节，只能说，她还没有为了赢竭尽全力。</p>
第二遍演奏完，又从头演奏了第三遍，他依然没有打断。直到第四遍，才开始疯狂截停她。</p>
“这里音色太饱满，退回去从右手起弹。只弹右手部分。”</p>
“从第三个琶音重新开始。”</p>
“这里的节奏处理不够好，踏板也不够干净，注意附点音符和呼吸感。把这一整个乐句从头弹一遍。”</p>
“华彩第二段下行的双音不够齐，从E开始再弹一遍。”</p>
“……”</p>
到了第五遍演奏，他直接站起来，把谱子重新为她摆好，玩一二三木头人般开始随时喊停：</p>
“停。”他拿笔随机一指一个休止符，“从这里往后开始弹。”</p>
“停。这里。”</p>
“停。注意你的发力问题。从第三页开始弹。”</p>
“停。从升C大调部分起弹，注意和弦，不要错音。”</p>
“……”</p>
万静纯来时天还亮着，不知不觉，落地窗后万家灯火已经亮起，层层黑云压得很低。</p>
“今天就到这里吧。”</p>
周煜打开门，却不出去，倚在门边看她慢腾腾收拾谱子：“你还没发现吗？”</p>
万静纯手上一顿，不敢回头面对他：“发现什么？”</p>
“每一遍演奏，你都会在不同的位置犯低级错误。”周煜说，“不要误会，我不是要你从基本功练起。”</p>
“说明你频繁走神，盲目依赖肌肉记忆，根本没听自己在弹什么，无知无觉。”</p>
![姐姐好凶[七零]](/wap/nocover.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