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肩处已经消肿,虽然颜色依旧恐怖疼痛却减轻了很多,左腹部被咒灵划出的伤口也在愈合中,除了隐隐的疼痛外还有一丝痒。 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伤口愈合的时候就是会伴随痒。 电视里播放着并不吸引人的动画片,夏油杰没有真的去看,只是把声音放的很小当做背景音,给这个明明塞满了东西却在屋主人心目中很空荡的房间,增添些热闹气息。 夏油杰抚摸着猫咪的脊背,他一个人念叨着,“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悟了,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这么多天没消息,难道是出国了吗?” 猫咪吃饱了,窝在夏油杰怀里一动不动。 夏油杰又说:“我很想他,小悟,我很想他,知道他不在,我这几天入睡特别困难,吃了安眠药也没有效果,我该怎么办?” 猫咪闻言看了看夏油杰,很快,它用嘴巴拱了拱夏油杰的手心。 夏油杰看着它的动作,有气无力的笑了出来,问它:“你是在安慰我吗?” “喵呜~” 叫了一声,猫咪伸长了脖子,脑袋蹭到夏油杰的脸上,粗糙的舌头顺毛似的舔舐夏油杰的脸颊,有点点疼,更多的是痒。 这或许是猫咪表达感情和安慰的举动,看来这只猫很喜欢他。 夏油杰唇边的笑容扩散开,缩着脖子躲了躲,“谢谢你啊,幸好还有你陪着我,可是,小悟,好痒啊,别舔了。” 但是,猫跟人到底是有区别的,没有哪只动物,没有哪个人能够代替五条悟在夏油杰心目中的分量。 五条悟出现的这几个月,对于夏油杰来说,五条悟本人简直就是自己的镇定剂和安眠药,让入睡困难的自己想到对方在隔壁而比较容易入睡,因他的存在,让偶尔暴躁烦躁的情绪得到舒缓。 一旦接受了五条悟出现在自己生命中,夏油杰就无法忍受他不在的时光。 “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他发呆的看着电视画面,不知道这话究竟是说给猫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只要让我每天能够看到他一眼就好,就只是看看就好,我不敢要太多,也不能要太多。”心里终归还是有原本的五条悟在的,面对现在的五条悟,渴望天天见面都已经是他做的最卑鄙可恶的事情。 “明明就很喜欢,明明很喜欢他,小悟,我很喜欢他,我不是一个坦率的人,在他跟我告白的时候,我却拒绝了他。” 夏油杰摇摇头,将最真实的自己暴露在一只猫咪面前。 “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袒露,却又很胆怯,像我这样的人……”夏油杰有点说不下去了。 难道要让自己告诉此时二十岁的五条悟,他夏油杰原本其实是个邪恶的诅咒师吗? 告诉他,自己是重生的,十年前叛逃了高专,十年间坏事做了一箩筐,十年后还在东京和京都发起了见人就鲨的百鬼夜行? 难道要告诉五条悟,最后的最后,是他杀了自己吗? 试问这种话,夏油杰该怎么说出口? 先不说五条悟能不能相信重生这种很扯淡的说法,就算他相信,他难道就不会因为最终杀死过自己而难受吗? 亲手杀死自己承认的唯一的挚友,没什么比这个更残忍了。 光是想到五条悟平白多出这段记忆,夏油杰就已经开始替他疼。 夏油杰曾不止一次的做梦梦到高专的那条小巷,梦到最后来到自己身边的五条悟。 都二十八岁的人了,在自己面前却露出那样的表情,喜怒哀乐在脸上展现的淋漓尽致,连藏一下都做不到。 作为立场不同的两个人,说些可恶的话反而能让自己走的干脆些,不至于留下这种想要再一次见面的诅咒。 夏油杰承认,是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诅咒了他们两个,五条悟不肯说出的诅咒,他在心中说了。 【想再来一次,想要以全新的身份再跟悟相遇一次,想要跟这个人重逢,想要跟他在一起。】 这是夏油杰死前最后一刻的夙愿,那没有说出口却许下的诅咒。 然后,他的诅咒就应验了。 像他这样的人,究竟该怎样跟五条悟坦白? 之前几天,每到夜晚睡觉的时候,夏油杰就会把猫放到门口,让它回到主人家去。 但是今天,他突然有了一种很卑鄙的想法。 看着通体雪白的毛发,看着它蓝汪汪的大眼睛,夏油杰一瞬间很想让它留下来陪陪自己。 他亲亲猫咪的脑袋,用商量的口吻说:“小悟,今晚在这里睡觉好吗,如果你陪着我的话,说不定听着你呼噜呼噜的声音,我就能够睡得着了。” “呜~” “这几天精神变得好差,悟不在我身边,我就又回到了很糟糕的状态。” 夏油杰很庆幸这几天有只猫陪着自己,同时,他又很鄙视这样的自己,吃代餐都吃到一只猫身上了,这像话吗? 但是——“我允许你去我床上睡,我把床分给你一半,你陪着我好不好?” 没有好与不好,反正猫又不会说话。 夏油杰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恶劣在这时候冒出来,他勾着唇笑,十分轻易的就替猫咪做了决定。 他摸摸猫咪的脑袋,笑声温柔中带着一点点危险,他念叨着:“今晚,你就是悟哦,咱们说定了。” 抱着一只猫入睡,确实比自己一个硬熬要有用的多。 入睡前吃了一片药,然后夏油杰就躺了下来,猫咪没有抗拒在这里借宿,自然而然的缩在夏油杰怀里。 冷气开的足够低,哪怕大夏天抱着一个小火炉似的猫咪也并不觉得热。 夏油杰闭着眼睛等待入睡的那一刻,怀里的猫咪像是听到了他对于睡眠的渴望一样,不多时就呼噜呼噜的发出了安抚的声音。 夏油杰摸摸它的脑袋,笑着夸奖它,“真是个好孩子。” 这一晚,夏油杰难得没有失眠,他很快就沉沉睡去,即便到了早上也是被闹钟吵醒的。 夏油杰哼唧了一声,伸出手去摸索着想要关掉闹钟,却不曾想闹钟先一步被关掉了。 他的手并没有触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反而摸到了一片带有温度的东西,他睁开惺忪的睡眼转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宽阔的胸膛。 “嗯?”夏油杰愣了一下,顺着胸膛往上看,然后就看到了对着他笑的人。 那人打了个哈欠,用慵懒的声音跟他打招呼,“早安啊,夏油先生~” 夏油杰愣了片刻,然后,一瞬间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