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祈永回东宫,刚坐下,欲沉心静气,一股脑把今天落下的功课补齐。 案头的烛光却忽地摇曳,映照着一张匆匆递来的名册。 “殿下,太师大人急件,关乎国本,请您务必过目。” 小太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双手恭敬地捧着名册,却迟迟不敢递上。 “放这吧。” 季祈永以为是科举的名册,便没当回事,他现在满心都在课业上,根本没有兴趣看什么名册。 “可……可这……” 小太监欲言又止,眼中满是为难之色,终是鼓起勇气: “殿下,您还是先瞧瞧这份吧,它……非同小可。” “嗯?” 季祈永终是被勾起一丝好奇,目光从堆积如山的书卷中抬起,落在小太监手中的名册上。 瞬间,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预感,眉头微蹙。 “为何?” “因……因这是为您甄选太子妃的名册……” 小太监的声音细若蚊蚋,几乎是在乞求季祈永的宽恕。 季祈永闻言,面色瞬间变得复杂难辨,往昔那段不愉快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当年,季祈永刚得太子称号,皇帝便有意下旨赐婚,那是季祈永发过最大火的一次。 后来还是秋庭桉来,才压下这颗暴走的炮仗。 现下……太师自己把这事给提出来…… “孤说不看,便是不看,拿去烧了。” 然而,小太监却面露难色,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 “殿下,太师大人有令,今夜务必从中选出三位贵女,陛下也已全权交托此事于太师,十日后便要进宫面圣……” “孤说不选,你没听见吗?” 他的声音虽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小太监一抖,在选择得罪太师、皇帝,还是太子之间,咬着牙,声音里带着哭腔: “殿下,奴才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但这是皇命啊!奴才也是奉命行事,求殿下体谅……” 正当气氛僵持不下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可神色慌张地闯入: “殿下,不好了!太师府传来消息,太师大人突发恶疾,请您即刻前往!” 季祈永的心猛地一沉。 赐婚之事固然烦人,但与秋庭桉的安危相比,显得太过微不足道。 心急如焚之下,吩咐道:“备马!” 裴府—— “您老人家这手艺,倒是一点没减退。” 时序政美滋滋的,舀起一勺晶莹剔透的元子,轻尝之下,不禁赞道,“不错。” 裴书臣面上故作淡泊,然唇边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浅笑,轻叹道:\"这稚子味蕾之挑剔,竟至于荔枝之求。” 口头这么说的,但碗中却是满满荔枝肉。 口是心非之态,尽显风趣。 \"九月之初,何处寻觅这反季之果?\" 裴书臣手执冰块,正欲整理剩余的荔枝,忽闻时序政之惊呼,打断了思绪。 \"师父!您方才所言,现今是何月份?\" 时序政因昏迷月余,对时光流转浑然不觉。 裴书臣也没告诉他具体什么时间,这么算下来,三月之期已到。 “不好!阿兄!” 提及秋庭桉,二人皆神色一紧。 昔日秋庭桉遭季昌宁箭矢所伤,误饮季祈永之血。 自此便需每三月续命一次,否则将饱受经脉受阻、气血翻腾之苦,周身仿佛万千蚁噬,痛不欲生。 而今,八月底乃秋庭桉上次服药之限,转眼间已至九月初。 数十日之隔,难以想象秋庭桉是如何强忍这蚀骨之痛。 但当裴书臣和时序政刚走到门口,只见季祈永携离哲,二人合力搀扶着秋庭桉,仓促闯入。 秋庭桉面色苍白如纸,眉头紧锁,额间细汗涔涔,显是已至极限。 时序政和裴书臣也是心头一紧。 季祈永神色严峻,他并不知裴书臣与秋庭桉之间,曾有假意决裂之计,直接跪地行了大礼。 “阿翁,求您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