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内—— 季祈永一字一言,听着秋庭桉的真心剖白,心中酸楚,眼泪不受控制,滑落眼眶。 十年光景,在脑海里,一幕一幕闪过…… 记忆里,十年前—— “你胆子可真大,太子的东西,都敢克扣。” 舒嫔宫里的长公公,阴恻恻的看着宫殿里,看似已经熟睡的季祈永。 两个人,毫无顾忌的交谈起来。 低语在静谧中悄然流淌,尽管刻意压低,却仍如利刃般穿透了季祈永的心扉。 “皇后仙逝,其母族惨遭清算,陛下之无情,众人皆知。他这太子之位,恐怕也岌岌可危。” 另一名太监的言辞中,满是对季祈永落魄的嘲讽。 “古来被贬的太子,呵呵……” “命如草芥。” 长公公说完,长出一口气。 “幸亏我家娘娘慧眼,当年及时把我,从皇后宫里分出来,才使我逃过一劫。” “是……长公公可是舒嫔娘娘,眼前的红人,以后还要多靠公公提携。” 另一个公公,恭维道: “你们——!” 彼时十岁的季祈永,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肉内,却没有半点痛觉。 愤怒的情绪,渐渐涌上来。 可那两个太监,本就是仗势欺人、狗仗人势之徒。 怎么可能会怕他这样一个,即将被废黜的太子。 “呵呵……” 长公公冷笑道: “你现在不过就是个,准庶人,身份连蝼蚁都不如,我劝你最好放老实点儿,今时今日,就算杀了你。” “也没人给你出头。” “呵呵呵……”两人笑成一团。 彼时的季祈永,还太弱小,并没有反抗的能力,他冲上去,却被那个长公公狠狠一脚踹飞。 十岁的季祈永跌在地上,狼狈不堪。 他挣扎着起身,却被他们一人揪住一只胳膊。 另一个长公公笑道:“看不出来,小东西还挺倔强。” 说着,他伸手捏向季祈永的手肘处,狠狠一拧—— 骨节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是宫中见不得人的刑罚,并不有外伤显出,只是内伤,若处理不好,会让人落得残废。 “啊——” 季祈永疼得脸色煞白,嘴巴却被另一个人紧紧捂住,一声哀嚎也发不出。 只能生生承受—— “就这,也配做太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两个太监玩够了,站起身来,就在转身的瞬间。 剑出、剑落,再收。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毫无拖沓。 两个人的动作,一致呆愣,难以置信的看向身后。 下一瞬,脖子一凉,两人直直倒下,没了声息。 秋庭桉一席青衣,剑尖还滴落着两个太监肮脏的血,缓缓转过身来。 鲜血刺眼的血,落在衣衫上,映着他苍白的脸颊,格外骇人。 “先生……先生!” 季祈永扑倒在秋庭桉怀里,呜咽出声。 那是秋庭桉,此生,手中第一次染血。 彼时他也不过,才刚刚接触季祈永,做了他的教书先生。 他也不知为何,那一夜看到,这个小娃娃被人欺辱,他会冲动到,直接杀了那两人。 或许是同样的不幸,同样的无助、凄凉,让少年时的秋庭桉,动了恻隐之心。 “别怕……别怕。” 秋庭桉将小小的季祈永,拥进怀里,轻拍着他的肩膀。 “是臣不好,应该早点找来……不该让殿下受惊吓。” “唔……呜呜……” 季祈永哭出声来,他第一次感受到,被背叛和抛弃的悲哀。 “是臣……不好……” 那夜大雪,两个被世界抛弃的孤雏,相互拥抱取暖。 受尽亲情践踏的小太子,和落魄的官场少年郎,命运开始交汇。 …… 秋风呼啸而过,三年之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先皇后贤良淑德,母族世代忠诚,受奸人所害。” “现——为抚慰武族将领,赐封太子封号,栋玓太子,入朝旁听,参政议政,入住东宫,文阁学士秋庭桉,兼东宫太子少师,钦此——” 三年,秋庭桉运筹帷幄,清查皇后母族冤案,以雷霆之势平定内乱。 而后,他又帮年幼的季祈永,扳倒后宫之势,为其母亲,报仇雪恨。 助年仅十三岁的季祈永,稳坐太子之位。 “师父,永儿好开心,今夜——阿母也会开心的吧。” 三年,他们两人都有了成长—— 季祈永依在秋庭桉肩膀,看向窗外的星空,眼眶不由湿润。 他好想阿母……他终于可以手刃仇人,终于,可以告慰阿母、阿祖的在天之灵。 秋庭桉微垂眸光,嘴角浅浅一抹笑容,温和无害。 “殿下的封号出来了,栋玓,栋梁稳固,世间珍宝,是国之栋梁,亦是臣之珍宝。” 他语调平缓。 “殿下是国之栋梁,百姓之支柱,臣则为殿下之守护者,护殿下安康长乐——” 可待秋庭桉低头时,怀里的小人,早早昏睡过去,偷喝了大人的酒,小脸已是酡红。 秋庭桉眼中笑意加深,将醉醺醺的人扶进寝房中。 “才多大,便偷喝酒酿,该挨揍……” 昌乐五年——季祈永十五岁时。 随着秋庭桉仕途不断高升,越来越多的危险,伴随着两人。 他们奈何不了秋庭桉,便对还尚年幼的季祈永动手。 “太子失德,于东宫中私养死士,其往日言行举止,也有失皇子体统……” “请陛下彻查。” “请陛下彻查——” 百官高声奏言。 秋庭桉站出,眉目间,寒霜笼罩。 “启奏陛下,臣有话要说——” “乌大人所言死士,其实是太子,前日出宫街边所拾乞丐,见他可怜,便带回宫中,陛下可去东宫彻查。” “至于言行举止不妥,实为臣教导有疏。” “按我朝律法,弟子弱冠之前,徒错师承。” “臣为太子少师,一切惩处,理应臣来承担,请陛下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