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一幕惨状,怡儿也没有了去逛一逛的想法了,走了回来,就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天依然是那片天,地始终是那片地。 院子中早已经升起了树阴,饭菜已经端出来好一会儿了,却迟等不了沈恪回来。 怡儿站立在门口,她多希望他赶紧回来,也担心他会不会被衙门的人抓了去。 “怡儿,你在门口做什么?” 声音从屋里传来,沈恪已经坐在了桌子前。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有些怪罪,语气平和了许多。 “我一直都没有出去” 怡儿愣了一会儿,难道她猜测的有错,自己冤枉他。 “城南的巷子中,发现了一具尸骸,他全身的肉都已经被人取走了,只留下的森森白骨。以后你若是出门,可一定要等到天明再去” 这话有意无意地提醒着他。 “还有这等怪事?” “你说他取走了人肉也就罢了,为何不将尸体扔去郊外,直接丢在那里,官府肯定是要追究的呀!” 这话更像是教导,她知道秘密,她依然愿意帮助沈恪保守这个秘密。 “哦,也对啊,那凶手怎么这般不小心?” 沈恪叹息,他已经从怡儿躲闪的眼神中,发现了不平静。 “你怎么不吃?” 怡儿明知故问,其实她是想要沈恪亲口承认的。 “我……我……我吃不下!” “怎么?那东西吃下去,就吃不下我做的饭菜了?” “你……你已经知道了?” 沈恪小心翼翼地问。 “府衙临死的时候已经将你的一切都告诉我了,既然做了你的妻子,我爱你的一切,包括你的身份!” 一听这话,沈恪愣住了,他原本打算一直这样瞒着怡儿的,可是没有想到她早就知道了。 而且在知道真相以后,毅然选择和他一起走出陈府,这是需要多大的决心啊?? “没错!我是妖,一只吃人的妖!” 说着再次幻化成猪的模样,怡儿一看赶紧就跑了。 沈恪心里咯噔一下,用嘴说说就行了嘛,为什么一定要变化出来呢? 怡儿在他的眼底,去而复返,她只是去把没有关上的门。轻轻带上。 她走了过来,就坐在沈恪对面,她眼中的泪忍不住往下掉: “这几年的牢狱之灾,让你受苦了” 她偏着脑袋,轻轻地靠了过来。 沈恪本能的想要躲开,怡儿赶紧拉住了他自卑的身躯,整个人躲进了他的怀里。 “无论你是人还是妖,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相公!” 即使是一颗猪头,他也能听到这样温柔的话,深深的眼眶之中泪水不停地打转。 “此生绝不负你” 院子之外开满了桃花,春天来了,一切好像又可以重新开始了。 “我可以进来吗?” 突然有一天,陈荣一大早就来到了他们的家门口。 怡儿没有说话,只是将他迎了进来。 “我找沈恪” 父女相见,没想到会是这般生硬。 “你来做什么?” “城南郊外又出现了白骨,这些都是你做的吧?” “哼哼,没错!这可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沈恪冷笑道。 他说得好像是对的,又好像是错的。 说他对呢,若不是他苦苦寻找猪妖,人家也不会躲进大牢。 说他不对呢,要是他肯出面来救,或许早就以清白之身出来了。 “就算是我的错吧!天下苍生你要吃到什么时候?” 陈荣问道。 “吃到什么时候?您要是真的关心这天下苍生,求您给大王上书,为我昭雪吧!” 走一步算一步,他终于还是向现实低头了。 “这是大王的诏书,你看看吧!” 陈荣是有备而来的。 诏书上把沈恪被囚禁的事情,一股脑的推到张达的身上,不过现在张达已经死了,好一个死无对证。 沈恪苦笑,他的一切还是拿捏在人家的手中,他就像是如来手中的孙悟空一样,怎么也逃不过五指山。 当然最后他帝师的爵位也没有恢复,只是从囚徒赦免为了平民。 “哈哈,这么多年的痛苦,竟然只换了一张赦免的诏书?你们就这么心安理得吗?” 沈恪质问道。 “这是大王的意思,老夫也是无可奈何呀?” 他的兵权已经被削了,他确实是无能为力了。 “既然我出来了,那雪藏令,是不是还没有解除?” 沈恪不解地问。 “对!当今天下太平,你只能做一平民!” 这消息就如同提前告诉他,他的政治生命已经死了,让他不用再挣扎了,挣扎也没有用,还不如老老实实,安安心心做一个平民。 这下他心里可就老大不乐意了,老老实实,安安心心的潜台词,不就是任人宰割吗? “哈哈哈,多谢大王恩典!多谢大王恩典呀!” 他满脸是泪,这几年的痛苦,似乎又再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见他变成了这幅样子,陈荣小心地转身走了,他本来是想来劝沈恪不要再吃人的。 但是目前这种情况,是不可能了,他若是一旦失去了妖法的保护,那天下人不都过来欺负他了吗? 他被欺负了,怡儿不就跟着遭罪了吗? “没事,这么多年我不是以平民的身份挺过来了吗?以相公的能力,这天下一定会有你的用武之地的” 怡儿赶紧出来安慰他。 夫妻抱头又是一顿痛哭,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大王一定要雪藏他,让他做一个官就这么难吗? 坏就坏在沈恪学的是纵横之术,这样的学术,在天下太平的时候,自然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而且还会成为隐患。 大王是领教过他的能力的,所以这才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人雪藏起来。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呀!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沈恪再也没有出过门。 国师的叮嘱他倒是老老实实的遵守了,所以一直也没有现出来过猪的样子。 直到有一天,怡儿轻轻趴在他的怀里,小心地问: “相公!我们……我们能要一个孩子吗?” 她的眼神中满是渴望,一个女人的最终梦想可不就是成为一位母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