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觉得您爱我,所以让我做了王畿总管,您觉得您爱侯成所以您让他做了城门校尉,您还觉得您爱刘通所以他看守校场多年,您也深爱您的怡儿,才让她在民间历练!对!您给的是爱,我们也附和着接受您的爱,但是!但是您的爱都是您爱的,不是我们爱的! 我们很累,很累!你知道在沈恪的案件中,我承受不了来自四方的压力吗?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您知道侯成他只是一介书生,拿笔的手天天握刀,他自己都感叹自己写的字越来越差了。 您知道刘通八年看守校场,没有尺寸之功,别人是怎么笑话他的吗? 您还知道您把怡儿扔进人海,她是多么辛苦地活着吗?您知道沈恪在牢中,用血写满了一墙悲伤吗? 您不知道,您真的不知道! 您只知道我政治能力不行,需要在府衙的位置上历练,所以习惯刀枪的我硬是整日围绕在笔墨纸砚之间。 您只知道侯成武力不行,所以让他绘画美人图的手,整天在风杀之中叫喊叫杀。 您还知道刘通心浮气躁,需要重复一个一个单调乏味的事情。这一守就是八年,守得天下都要太平了。 您只知道怡儿从小娇生惯养,经历不得风雨,这才将她扔进了人海之中?这爱太深了,深到我们几个都没有理解通透呀!”府衙哭地稀里哗啦,他们只是想逃,不顾一切地逃,逃出陈荣畸形的爱。 谁都没有想到,最后会以这么惨烈的方式收场。 这些话听得陈荣老泪纵横,他已经把自己全部的爱给了他们,这满满的爱怎么就会变成这无边无际的恨意呢? “这就是你们背叛我的理由,一句因爱生恨,就可以解释一切了吗? 我错就错在爱错了人?爱错了地方?” 那些话太过冠冕堂皇,怎么听都像是他们几个倒打一耙的话。 “倒也不好把所有罪过都推给您,我们也有不是的地方,王畿太小了,这里的欲望又太浓烈,只能说我们都有错吧!” 府衙感叹到,他可以撕心裂肺地面对陈荣,但是面对不了自己的心魔。 “好一句欲望太浓烈了,几年的宦海生涯,确实改变了你很多地方。什么欲望不欲望的?明明就是你们利欲熏心,野心膨胀! 若不是你发现了猪妖的秘密,你会有背叛之心吗?” 陈荣的话很硬。 “哈哈哈,没错,确实我上奏之前是发现了猪妖的秘密,好!我承认我有野心,但是您想过没有?刘通是为什么?侯成是为什么?” 府衙苦笑,遇见问题,无论是谁,第一反应都是找一些借口将问题推走。 “为什么?我若是知道为什么我何必这般难过愁苦?” 陈荣叹息道。 “您看看,您对他们的心理一点都不理解,您整日的忙于政治斗争,哪里会关心他们的喜怒哀乐,我们不过是您手中的棋子。 既然是棋子,就不要再谈什么恩怨情仇了,我们不过是您斗争的牺牲品,刨根问底的意义何在?为了下一次斗争做经验总结吗? 您老了呀,您还要斗吗?您的权力已经到达了巅峰,余生只要守住前半生的成果您就是一位很成功的政治家了,您还要什么?” 确实他如果还想再进一步,那就只有坐上天子的位置了,可是那位置对陈荣来说,好像是意义不大。 做天子又能如何?伤害自己的舒儿吗?百年以后,天子之位依然是自己外孙的。 “你的话已经说尽了吗?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去争论对错没有意义了,现在你告诉我,谁在幕后替你撑腰?” 陈荣很现实。 “没有人为我撑腰,这一切都是我和师爷的计谋。” 府衙的话很轻, “好吧!看在多年师生的份上,我也不强求你非要说出来,不过我不能放过你,那大牢中无辜受难的人,他们的亲人还要找你要一个说法呢?” 陈荣提醒他。 他的罪过还没有还完,那些因为他和师爷而死得冤魂,还漂浮在那个又黑又臭的地方呢! 这话一出府衙终于明白,一切都是自己的心魔在作祟,哪里好意思怪陈荣畸形的爱。 “不!不!您杀了我吧,您杀了我吧,我不想看见他们,我不想看见他们,我不想……我不想……” 府衙咆哮着,他不敢面对自己的谎言,更不敢面对那些曾经对他顶礼膜拜,歌功颂德的街坊邻里。 陈荣做得没有错,府衙确实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到底是罪有应得?还是杀人诛心? 天渐渐亮开了,陈荣已经走了,只留下几个侍卫,押着府衙跪在大堂之中。 人们早早的就来了,他们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猛地一眼只看到一个一条腿的人跪在地上,先进来的几个人被吓了一跳。 他们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赶紧往后退,可是后面的又往前挤,他们不得已被挤在了最前面。 侍卫也不说话,街坊邻里也不敢开口问,气氛一下子就陷入了尴尬之中。 两伙人都是疑虑重重,就是没有敢先开口的。 “您不是府衙大人吗?” 人群之中有人认出他来了,虽然他披头散发,虽然他一直不敢抬头。 众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这个人自报家门,有些人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如果这个家伙真的是府衙,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狼狈的样子?他的另一条腿去哪里了? “我……我正是府衙” 那声音沙哑至极,像是足足哭了一夜的样子。 “您为何会是这般打扮?” 一个胆大的人问道。 “我……我对不起街坊邻里,我利欲熏心,我丧尽天良……呜呜呜” 他哭了起来,暗示一个悲剧已经发生了。 “您不要这样,有什么事情您请说,你说便是了!” “我们会和您站在一起的,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说吧” 或许是因为府衙发钱的缘故,或许已经是这种状态相遇了,他们个个都还怀着侥幸心理。 “各位父老,你们的亲人就在那后院之中,你们自去认领吧!三日后再回来这里,朝廷会给你们抚恤的” 一旁的侍卫终于开口了,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叫人绝望。 人群立刻就崩溃散开了,等他们再次哭嚎回来的时候,府衙已经吊死在了大堂的房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