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心事的两人相对而坐,一时间竟然没有半句话题。 “您来此多久了?又是因为何事而来?” 沈恪尴尬的找着话题,也算是毫不在意的关心吧。 “我也记不清楚这是第几年了,只记得来的时候这里还有一道开着的窗,那时候我还可以看见外面的春夏秋冬,后来那窗口被堵住了,我也就再也不知道今昔是何年何月了?”老头轻轻拍打自己的肚子,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 仔细打量着这个家伙,心中莫名的有些酸楚和恐惧。 “那您的家人就不曾到此看望过您?” 老头轻轻抬起头,他的表情中似乎藏着许多话,他呆呆的看着沈恪: “家人?哈哈哈……哈哈哈……” 他背过身去,自顾自的整理着面前的乱草,不在理会沈恪。 沈恪斜眼一撇,那家伙居然是在草里埋那只断手,心头不禁惊起一阵一阵的寒意,这个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填补心头的空白。 气氛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除了时不时会有人喊出几声冤枉来,这里就只剩下铁锁磨擦的声音,瘆人而且绝望。 “你出来……” “那个谁?你的日子到头了,来吃了这碗饭……” “不……不……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少废话,有什么冤屈你自己去阎王那里诉说” “哈哈哈,世道不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些狗官” 他突然暴跳起来。 “十八年以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犯人们不约而同的申长了脖子,想看看又是哪个倒霉鬼今天要覆黄泉。 “不用看了,很快就要轮到你了,这里每天都会有人被杀,谁都说自己是冤枉的,可到头来还不是要挨上那么一刀” 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沈恪旁边。还把他冰凉的手,放到了沈恪的脖子上。 那种被人扼住脖颈的感觉,从脚底一直喷射上他的头顶,胸腔里的剧烈压迫感,让他汗毛直立,一瞬间似乎感觉到了死神就站立在门口挥舞着他手中的勾魂铁锁。 说话间,那人已经被连拖带拽的拉出去了,连最后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给足。 “我冤枉,我冤枉啊!” 随着那人最后一个声音的止息,大牢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沈恪才费劲的转过身来,他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那个老头。 “哈哈,来到这里或早或晚都是这个结果,你担惊受怕也是死,还不如坦坦荡荡的接受死亡呢” 老头似乎读懂了沈恪的内心,这话像是安慰,也像是预测了他的未来。 “不……不……我还有年轻貌美的妻子,我还有心中为尽的大业,我还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我没有!” 面对近在咫尺的压迫感,沈恪已经乱了手脚。 “生死面前,人人平等,刚刚被杀的那人,他不是高官?他不是前途无量?他进来的时候不是和你一样的大喊冤枉?” 听完这些话,沈恪紧紧抱住手中的包裹,蜷缩在角落里,他已经没有勇气面对这黑暗的未来了。 “怎么?怕了?哈哈哈,怕就对了!” 说完老头,再次背着他“咔哧咔哧”嚼起那只断手。 “给你一个,既然是你带来的,我自己独享也说不过去” 沈恪微微一抬头,那森森白骨,看得他一阵一阵的头皮发麻,他的明天也许就是这个样子。 顿时只觉得喉咙里一阵奇痒,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老头赶紧收回伸出去的手,深怕他的呕吐物,弄脏了自己的好东西。 “你,你,为何能做出此等禽兽之事,那是人手,是人的手啊!” 沈恪大声呵斥,发泄着心中的恐惧和不满。 “哼哼,这里是大牢,你也看见了,这里不会有阳光照进来的,这里与地狱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土而已。” “你不要再说了,大丈夫就算是死也不做这等违背伦理纲常之事” “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中带满了无奈和嘲讽。 大牢之外,四波人也因为沈恪的入狱,各自行事。 怡儿在家中翻找着,无论什么东西,只要能卖的,她都是毫不犹豫的卖了,她要尽可能的筹出更多的钱搭救沈恪。 可是这家中本就贫寒,卖得的那三瓜俩枣的,更本就不够看,着急的她只能整日的以泪洗面。 她不敢去找自己的父亲,她也看出来了,这是一个针对父亲的阴谋。 不过她很快就有了主意,一切似乎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陈府上空弥漫着危险的气息,陈荣心头笼罩着不祥的黑云,在他看来这哪里是要收拾沈恪,这动作摆明了就是向他发难而来。 大王站立在城头之上,他满意地看着大牢发方向,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府衙之内,府衙大人也是焦头烂额的,沈恪已然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凭他一己之力,已经牵动了整个王畿。 张达等人却是一副欢声笑语的模样,沈恪入狱对他们来说,就是大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