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了荷落阿知的墓地,江右这才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这里的天始终没有真正的亮开过,是不是有某种东西的气息盖住了太阳之气?是那巨大的天荷叶吗?它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样子!”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小狐狸听。 白狐乖乖地坐在一旁,就在它睁开眼睛的一刻就已经认定了江右是它的主人。 “走吧!如今心愿已了,这就回去吧!” 话虽如此,但是自己又能去哪里呢?无法原谅江左,那江府也再也不是家了。 “江统领,大酋长有请!” “何事?” “他说的含糊不清,大概意思应该是为您送行。” “我这就来” 他一个眼神,白狐轻轻跳上了他的肩膀,动作已经可以干净利落了。 “这边请……” 江右很随着侍卫的指引,这里并不是什么华丽的府邸,而是一处看起来已经荒废了许久的庭院。 悲从心中起,曾几何时,江府也是这般凄凉。 穿过破败的庭院,来到一处小池旁,几棵大树围在旁边,中间是三口井,最中间的那一口被一条铁链紧紧锁住。 抬头一看,这里居然是天荷的根部。 “这是……”江右好奇地问,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带他来这样的地方,这和践行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自打你踏入我荷池的边境开始,我就感觉到了一脉神气,你有封神之资!” 江右苦笑,这样的话他已经听说了很多次了,父亲说过,伯父也说过,家族的老一辈都说过。 “哦,阁下如何知道!” “从来没有人可以突破我的幻境,除了你!” “哈哈哈,这可不就是小菜一碟吗?” 三极老人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可以理解他的年少轻狂。 “年轻人都是这样,心浮气躁的吗?” “我原谅你的年少轻狂,但我还是要劝你要有谦虚之心。” “哦!我为何要听从于你。”江右的话总是这样针锋相对。他不喜欢这个在他眼里,倚老卖老的家伙。 也可以说成,他害怕这个可以接住他朱雀枪的人。现在的不屑与傲慢,都是来自他空虚的内心。 “这样吧,这里有三口井,只要你跳进其中一口,再出来我就告诉你一个江氏的秘密。” “你要杀便杀,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怎么,你那不可一世的狂妄都是装出来的?一口枯井,竟能让你这般恐惧?” 江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堵得慌,但是又说不出来怎么回事: “既然走不了,我就陪你玩玩。也好让你再见我的时候,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说着他走向了中间有锁链的那一口,他回头看了看,有一种人生无奈的错觉。 “噗通”一声,他跳了下去。 已经准备好了九死一生,没想转瞬之间,他又站在另一口井的旁边。 “怎么,不敢呐?” “我明明已经跳下去了?” 三极老人嘲讽道: “你若是不敢,就不要说那些硬的话,我听些想笑。” 江右不服气地看了一眼,又跳了下去,结果他出现在了第三口井旁边。 “你戏耍于我?” “正是,你为何这么蠢,明明知道我不怀好意,还要往下跳?” “哼,士可杀不可辱!” 说着愤怒地将朱雀枪抛了出去,老人微微一笑,顺着地上的土消失不见。 “哈哈,如果你能走出这困境,再来找我!” 说完这里的一切都消失不见,这里被浓雾笼罩着,什么也看不清。 江右几步上前,他要去拿自己的武器。 但是走了好远,都没有走到,他一下子就意识到上当了,一定又落入了幻境之中: “你这个卑鄙小人,你除了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你还会做什么?” 声音消失在这迷雾之中,没有谁可以听见。 这时候他突然感觉身体有些冷,仔细一看自己居然没有穿衣服。 再好好看看周围,大雾已经消失了,自己居然躺在一张床上,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出现。 “姐姐……”他突然又停住了,自己不是已经…… 江右起身,留恋地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媚儿,眼角掉落了滚烫的泪珠。 “你不是真的,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你了……” 不过他还是心存侥幸地伸手去摸,他多希望那是一个温暖的,有呼吸的姐姐。 触及的一瞬间,他的手心只感觉到一股凉意,眼泪再次决堤而下。 他发疯似的扑上去想要拥抱,但是那只是一堆冷冷的雪。 没有在意那么多,既然曾经出现你的样子,只当这雪也是你吧! 可以看出来,就算江右已经没有了感官,他空洞的胸口依然念念不忘。 抱着寒冷的雪,他居然睡着了。 “右少主!您快醒一醒!” 再次睁开眼睛,他已经回到了江府,推开大门这里已经是一派歌舞升平。 江左看见了他,赶紧下来迎接: “好弟弟,你去了哪里?” 江右恶狠狠地看着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眼中的怒火很快就藏不住了: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说着他几步上前,紧紧掐住了江左的脖子。 只是稍稍一用力,江左就轻轻倒在了他的怀中,没有了气息。 刚刚的歌舞升平,戛然而止。 这里恢复成了从前的样子,院子里都是野草,瓦砾之间尽是野鸟。 江右茫然地坐在地上,看着空空如也的江府,竟不知所措起来。 他用力摇晃着怀里的江左,杀了哥哥以后,反倒不如让他活着那样舒心了。 “哥哥!我错了!我错了!啊,你醒一醒,醒一醒啊!” 到了这里视线被拉了回来,三极老人静静地看着他: “这是你要的吗?” 江右看了看周围,心有余悸地跪了下来: “这不是我要的,这不是!” 三极老人好奇地问: “那个女人是谁?你为何有如此的执念?幻境里本来是无她的,你居然仅仅凭自己的意识,硬是要看她一眼?” 江右虔诚地跪在地上,这大概就是他无法摆脱的梦魇吧,对哥哥的仇恨都可以放下,独独放不下这个女人。 三极老人轻轻扶起了他,也不多问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不好开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