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人口中完全不一样的阿知人, 漓塔一诺愣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 黑奴给他解开了身上的绳子: “都是为了救你,怕再给你去腐肉和拔树枝的时候你挣扎,造成更大的伤害,所以才捆了你,过了今夜你就自行回去吧!告诉你们的族人,如他们所愿,这里不会再有啊知人的部落了。” 漓塔一诺沉默了,也许这样的灭顶之灾,并不是他们想要的。 父女俩都睡了,只留下他呆呆地看着头顶的天空,他又能去哪里呢? 天亮了,父女俩已经不见了,他们进森林里打猎了,可能要很晚才会回来了。 漓塔一诺站使劲想走,身上很疼,他依然无法站立起来,无可奈何只好又躺了下来。 旁边有一些果子,还有一些用树叶装着的水,父女俩给他留了吃的。 夜色再次袭来,三人尴尬地面对而坐,该说的昨晚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现在没有什么好交流的了。 只有那对父女叽叽咕咕地对话,时不时开怀大笑,时不时又眼中带泪。 漓塔一诺像是一个外人一样,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也完全被他们忽略。当然他本来就是一个外人,而且是有部落仇恨的外人。 不过善良的啊知人,还是给他递来了烤肉,那是野兽身上最好的那个部分: “多吃点,这样你才能好得更快,这个地方不合适你,你也从来没有属于过这里” 女儿也盛情地递来了用树叶装着的水: “吼啊啦,里给默默” “她说,外乡人,别客气” 漓塔一诺的心里像是被浇了一瓶陈醋,那叫一个酸呐,联想起自己部落对他们犯下的罪行,心中万分愧疚: “多……多谢了!” 经过了父女俩很长时间的照顾,漓塔一诺终于恢复了健康。 他现在已经可以跟着这对父女进山打猎了,而且他也爱上了这里的生活。 没有劳心劳力的部落琐事需要管理,更不用天天叫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为嫂子。 这山间的猎物可比那海里的鱼好吃得多,更重要的是他居然特别愿意和这对父女待在一起。 每天的生活就是教教女孩肴人的话,每天跟着黑奴进山打猎。 黑奴早就看出来这人对自己的女儿有意思,他也有意把女儿嫁给她,缓和两个部落的关系。 所以他毫无保留地对漓塔一诺教授的狩猎技巧,更重要的是,就连阿知人独有的“山物密术”都传授给他。 漓塔一诺本来就是肴人的大巫医,加上山物密术两者融汇贯通,从此他的身上怀有了绝世无双的医术。 从此以后他也成了第二个黑奴,不愿意再回去所谓开化的肴人部落。 如果这一切就这样发展下去,那么漓塔一诺绝世医术就将永远被雪藏进这森林之中,只可惜上天从来不会让好事情持续太长时间。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多年以后黑奴已经死去了很久,漓塔一诺和他的妻子也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 有一天妻子在取水的时候突然发现,河水居然变成了红色,而且带着强烈的血腥味。 “一诺!一诺……你快过来看……快过来看看呐!” 他小跑过来,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顿时心中一紧,这几日月亮的光芒暗淡了许多,他的梦里也时常有一个小孩子猎杀蟒蛇。 他心事重重地看着肴人的方向,又看了看妻子和年幼的女儿。 一切好像都忘却了,一切又好像始终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没……没事,或许是那些人捕捞起了一条大鱼,在这河水的源头宰杀吧!” 妻子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事,她什么都没有说,默默转身带着女儿离开了。 他就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下午,直到妻子过来叫他吃饭: “你还没有看够吗?这都看了一下午,如果想去看看,那你就去吧” 漓塔一诺轻轻将妻子抱在怀里,感谢上天给了我这样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 “不去了,不去了,那里早已经不属于我了,现在你和孩子才是我的一切” “我的男人,这样的你,一点都不像你,我看得出来,你在来这里之前一定是一位肴人的贵族吧!你的言语,你的举动都和我的父亲有很大的出入,我猜你还是一个捕鱼高手吧?所有的狩猎技巧你上手都是那么顺利。” 在妻子的引导之下,昔日的回忆一点一点涌上心头,那月光石下的年少,那幽蓝深海上的荣耀,还有……还有那个他虽然已经成婚,却心心念念的女人。 “我……我不想回去,那里只是我的从前,而我的未来就在眼前,我怎么可以活在过去,而放弃美好的未来?” 每一句话都说得那么风轻云淡,就像他说的真的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一样。 妻子的眼神随着他看着的方向,那里一定有这个男人,放不下的牵挂: “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行李,你真的不去吗?或许他们现在正在遭受着磨难?只有你才能拯救他们呢?” 漓塔一诺突然猛地站起身来,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被他摔死的小孩,梦里屠莽的猎人,可不就是一个小孩子吗? 眼神变得坚毅,表情也冷峻了起来,眉头紧锁。妻子的话好像无心,又像是预言。 “我……我还是不去了吧,我现在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去?我是那个部落的叛徒啊” “那我们晚上悄悄回去吧,如果他们好好的,那就当我们从来没有回去过?如果他们正在遭受磨难,你的出现将会是一个无比光辉的形象。” “啊!这样真的好吗?” 妻子也站起了身,看得出来她有些开心,也有些兴奋: “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就过来” 不一会儿妻子就过来了,她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拿着他以前的衣服: “这样你就不再是叛徒了,我也是肴人,我们的女儿也是一个肴人” 只见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找来了一套肴人的服饰,只不过她穿在身上总有那么一点点不协调: “你倒是说话啊,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像一个真正的肴人?” 漓塔一诺苦笑着,这是一套肴人奴隶的服饰,和他这套贵族的格格不入。 “嗯,是很像,但是这衣服是奴隶的衣服,我怎么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妻子摇了摇头,她怎么会在乎这些东西: “没事,就假装我是你抓来的奴隶,这样他们也会高看你一眼” 他感动地说不出话来,紧紧抱住妻子,他决心回去,扭转肴人意识里对啊知人的传统形象。 不过这一切在阿知人眼里已经无关紧要了,但是这是他对妻子的交代,一定要给的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