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轻轻一笑,那笑容像是轻描淡写又像是胸有成竹: “哎,沈大人,荷池奉献的是水神,而活尸却是不能近水的,否则他们就会很快腐烂变成一堆白骨,让活尸去可不就抱薪救火嘛?” 沈恪眼中都是好奇,他很想知道这样一群不人不鬼,逆天而存的生物是怎么来的,他们居然怕水: “江大人,我很想知道这活尸从哪里来?他们又去了哪里?” 江左的眉头微微皱起,一堆堆的字在脑海里不断重组,他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这、哎……你可看到了山洞口的那颗青松?” 沈恪点了点头,那里可不只是有青松,还有许多尸体和那一匹凶神恶煞的狼! “青松下有一条深沟,那里白天就是大雾,而晚上就会晴开。所以不见阳光,只能晒到月光,是一个巨大的养尸地。那年我父征讨回来被荷池袭击,荷池人把我镇北军儿郎的尸骨扔在了那里,于是就有了这雄壮的活尸军团。” 沈恪又好奇地问: “那你们是如何统御这些活尸呢?他们真的可以行军打仗吗?” 江左笑了笑,他有些得意,毕竟这是他的一大杰作: “这统御之术乃国师所授,恕在下不能相告” 沈恪心里暗暗骂着:“好一个不能相告,那老头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这里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他一手设计的?” 心里一套,嘴里说的又是一套: “哦,哈哈哈,军事机密,我不问,我不问了。但是我们身负王命征讨荷池,当下我们该怎么办?” 江左一把拉起沈恪,将他推出军帐。 眼前居然是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军队,黄色的巨大军旗正迎风飘扬。 这军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眼前闪过,沈恪惊呼起来: “这是?这可不是镇北军,这是我岳父的,王城戍卫军!” 帐篷里的江左哈哈大笑,他特别害怕太阳光,所以他只能躲在帐篷里: “没有错,这正是王城戍卫军,荷池刚刚有叛乱的苗头国师就已经派他们远征,只是因为朝中的监军迟迟未到,所以才没有发动攻击!” 沈恪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此庞大的军队调动偌大的朝堂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那……那朝堂上的世子,岂不是一直都在唱空城计?堂堂一国都城居然没有军队守卫? “万一……万一段锦和熊坎知道了,他们……他们?” 江左再次笑了起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大人不必担心,这里只有区区两三万人马,正因为这样,朝中才没有监军过来,他们都知道过来九死一生!” 沈恪苦笑,心里极度悲观,怪不得世子这么优厚的条件都没有人敢来,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就连国师也欺骗了他。 但是为什么这个江左如此自信,难道他还不知道荷池的实力? “区区两万人马怎么面对僭越的荷池,这样悬殊的兵力对比。我们怎么取胜?” 江左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进帐篷里,沈恪慢慢走了过来,带着他的满腔怨恨: “国师这不是要置我等于死地吗?我等怕是只有以身许国了!” 沈恪在试探,他要看看这个江左是不是还藏了什么实力? 江左拍了拍胸膛,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图: “这是我们王朝大概的军事分布图,是我在面壁台下发现的,听我父亲曾经说过这是他们熊氏的传家之宝” 说着慢慢展开,那是一张四色图纸,图上东西南北中分别用不同的颜色标记了出来。 东边是长方形绿色的森林,上面画出来的树木,居然和那天,山洞的青松一模一样。 西面画的是一个半圆集市,很明显地标注了猎兽营几个大字,那里就是段锦的地盘。 南边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红色的祝融山。 北边是一片黑色的海,什么也没有写没有注释,只有那片孤零零的海。 中间就直接是王城的模样,但是这个王城看上去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顶起来了一般。 沈恪脸上是一个大大的疑惑,这是什么玩意?看了许久竟然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江左走向前,看了看外面,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这是本朝五大将的军事分布图,是当年大王病重时前世子英,花重金请人从熊廷那里偷来的” 沈恪背后一阵发凉,原来惦记着武力干政的人可不只是段锦,就连那位忠厚老实的熊廷也动过心啊!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绝不能表现出自己知道: “哦……但是这对我们征讨荷池人,有什么帮助吗?” 对呀,这张图看起来是一件宝贝,但是它实质上有什么用?既没有荷池的军事要塞,也没有迂回攻击的路线? 江左指着那黑乎乎的北海,心中早就有了平乱的计策: “虽然我们兵力上不占优势,但是荷池人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因为荷池是北海上的一座岛屿,所以荷池人根本不会陆战。他们虽然僭称王,但也没有在向前多走一步,这就是国师为什么要不远万里,调来陆战无双,王城戍卫军的原因!” 沈恪的眉头微微皱起,好一个陆战无双,可是北海多是湖泽之地,想要与他们陆战谈何容易?: “哎,这王召征讨可比我想象的要艰难许多啊!” 江左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不懂带兵打仗,毕竟他根本不是江左: “沈大人,您只管安心养伤,我已经差人去调我家江右了,他可是一员猛将” 沈恪愣了一下,心想:这又是怎么回事?那晚一起过来不就好了,偏偏我们先过来,又于事无补,还要花费许多时间等他?: “哦,好、甚好!” 见沈恪心事重重,江左打着黑色的伞告辞出去了,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他怕这个聪明人认出自己是国师。 他走后沈恪心有余悸的迈出大帐,他想要再次确定一下,外面的军士是不是活人? 烈日下的操练之声震耳欲聋,挥舞起的长枪寒气逼人,沈恪满脸笑容,那笑像极了劫后重生。 他还饶有兴致地同他们一起操练,一起吃饭,一块睡觉。他看过青松下的可怜,所以他自己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尤其是面对这些活生生的人。 军士们也很爱戴这位朝廷派下来的监军大人,虽然他们知道这位大人有着极不好的过往,可是谁能抵挡得了他乡遇故知的喜悦。更何况,这位大人是他们见过官最大,且最融入他们生活的人。 沈恪也是收获颇多的,他在这里被认可,也感受到了纯粹的底层人心。他们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有的只是干干净净的人间烟火。他在人群中吃到了几个人一起分享的水果,他也为受伤的军士洗过衣补过裤。 正好江左还在恢复元气,没有那严厉的斥责,军士们也过得舒坦,但是军事技能可是一点都没有落下。他们享受这样安心的生活,所以更不能让这位监军大人失望,他答应过能凯旋回到王城的,都可以去他家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