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真对安多恩此人,实在无话可说。
他自己冷静下来一回想,肯定也会明白,自己袭击蕾缪安的事情是毫无意义的。
巨兽的力量没有任何保证,他也无法确保巨兽能给他想要的答案,一切可能只是个骗局。
而以他的能力,如果那场任务顺利结束,封印着巨兽的法杖被送到拉特兰保管的话,那他将来迟早有机会能正式接触它的。
可他偏偏就是急于那么一时,以至于把所有理智都抛之脑后。
他的迷思或许有其道理。
谁碰上这种不讲理的经历,都会感到绝望和愤慨。
偳而偏偏他这个人,还有着能压下自己绝望的忍耐力,没有自暴自弃。
只是这也同时让他承受的苦难继续发酵,到最终承受不住、破裂开的那一天,后果会更加严重。
他会在那个场合,毫无意义的偷袭队友,或许可能只是恰好听到了巨兽的低语吧。
只是那么一瞬间,因为这前所未有的诱惑,他积蓄二十年的绝望仿佛找到了个宣泄口,因此不顾一切的就想去抓住那根救命稻草。
这种人绝对会被奸奇喜欢的。
他越优秀,就越是会被无常的命运玩弄,最终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我知晓自己的可笑。可陛下即便如此,正因为如此。”
安多恩带有血丝的眼睛望向罗真,深深的凝望着。
他苍白的指节微微颤抖,努力想握住罗真的袖子,但最终依然卑微的放下:
“大罪人安多恩,竭尽一切恳求您,请您解答我的疑惑请您告诉我,萨科塔为何如此特殊?我们是否真的是圣子的选民,是否天生就该与其他种族不同?”
“圣城拉特兰,遗世独立的纯白之城那座乐园,建立在萨科塔的共感与戒律之上。正因为有共感的互相理解,以及戒律的绝对判罚,圣城的繁荣才得以延续。那为何只有萨科塔拥有这些权能?我们的共感与戒律,当真不能容纳其他种族?”
罗真:“那确实不能。想靠共感和戒律让全世界人都团结一心,世上没这么便宜的奇迹。”
罗真果断的回应,让安多恩绝望的垂下了手,低沉哽咽起来。
他当做最后一丝希望坚持下来的问题,支持他活到现在的动力,到头来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而已。
这让虔诚的男人痛哭流涕,脸上的绷带沾满了血与泪:
“那为何,要让我以萨科塔的身份出生呢为何不让我与苦难的世人一样,和亲人们一起迎来结局!”
罗真:“觉得萨科塔和其他种族不一样,那才是根本上就错了。”
算了,罗真叹了口气。
他从床边起身,手指抵住安多恩的额头:
“看在你这五年来一直在做好事的份上,我就给你看看吧。所谓萨科塔的真相。”
在罗真的瞳孔被金色光芒笼罩的下一刻,他的光环也进化成了圣王天轮,化作繁荣璀璨的模拟创星图。
他将安多恩的思考加速了千倍,转瞬将他带到了拉特兰正中心的大教堂中。
恍若隔世的安多恩呆愣半响,才摸上自己意识中完好无损的脸:
“这是什么奇迹?瞬间移动?空间的转移?不、不。我的身体完好无损,大脑更是无比清晰这是我的【思想】本身?我是在思维的世界里?”
罗真:“你确实领悟力很快嘛,难怪都说你是首席枢机卿的最佳人选。”
同样化作思念体的罗真耸了耸肩,示意安多恩跟上自己。
现在他们的肉体都还在几十公里外的安魂教堂里,只有思维到了中央大教堂。
哪怕是罗真,要将自己的感知扩展到这么大的范围,也只有在拉特兰周边才做得到。
这正是他生而为圣子的证明,比任何废话都有效的铁证。
安多恩恍然的瞳孔地震,乖乖跟着罗真,进入到地下陵墓中。
这里沉睡着拉特兰的历代圣人,为圣城做出过杰出贡献的英雄,以及这千年中的历代教宗。
罗真开口说道:
“你觉得萨科塔非常特殊,和别的种族都不一样。从共感的角度上来说确实如此,但这区别也没大到你想的那么夸张。”
“萨科塔人的七情六欲和生理构造,也没和别的种族差太多。甚至比起那些寿命很长的长生种,还有天生就有极强肉体和法术的优势种族,都还差得远了。你觉得一个普通的萨科塔人,在不依靠铳械这种外力的情况下,能赢得了一个瓦伊凡吗?”
安多恩沉默不语,默默摇头。
如果没有铳械,那萨科塔人除了共感这个特点外,对比其他种族都没什么明显优势,更别说和瓦伊凡这种公认的强悍种族对比了。
罗真接着说道:
“比起萨科塔,那些动不动能活几百年的萨卡兹才更作弊。什么血魔、温迪戈、女妖,比起其他种族简直是降维打击。既然他们都会在争霸中败北,那你觉得萨科塔为什么能例外?”
安多恩略显困苦的摇摇头。
这么多年来,他确实都在践行自己所能做的事情,思考着怎么帮助更多人。
他以为萨科塔是最优秀的种族,能在遍布苦难的大地上创造出拉特兰这种圣城,那理所当然是最完美的。
但这就叫一叶障目,安多恩太过于“崇拜”萨科塔了。
萨科塔并不是不想让别的种族也拥有光环,而是光环只选择了他们,甚至不允许混血。
罗真带着安多恩,经过了最初建立拉特兰的一批圣徒的棺椁,到达了地下的最深处。
哪怕是在思想加速千倍的世界中,唯独那地下主机的轰鸣依然如此清晰,跟随着罗真的思考一起同步加速了。
罗真推开厚重的大门,将安多恩带到了拉特兰最大的秘密面前。
“这这!”
那难以言喻的神秘结构,让安多恩一时间思考宕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