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4）无力回天

第二天，郑东拿着客户刚发来的订购合同，和胡会计一起去办公室找郑秋燕。 郑东说：“姐，客户最终承诺今年12月底全部出完这批货。11月10日起开始陆续出货，发货前，货代会支付发货的货款。每发一次货，按发货的货值支付一次货款。照他们发货的进度，我们欠供应商的货款和员工的工资可能要延期。怎么办？” 郑秋燕想了想，对郑东说：“供应商货款可以跟他们商量延期1个月，11月货款12月付，12月货款明年1月付，都推迟一个月。员工的工资不能拖欠，付清工资就裁员吧。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只留一小部分仓库人员，处理我们原有库存问题和负责这次发货的装柜。” 胡会计焦急的说：“郑总，我们承担了165的反倾销税，我们需要支付员工和供应商等杂七杂八的费用是7750万。现在账上没钱，您要快点想办法啊！” 郑秋燕叹了一口气，说：“胡会计，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然后又转身对郑东说：“东子，厂是开不下去了。我想把厂里的机器设备、库存、原材料都卖给你，你能出多少？” 郑东说：“像过去正常生产经营的话，库存就值5000万。但现在要处理的话就需要折旧，我买的话，包括机器设备在内只能出1000万。原材料，姐，我就不要你了，直接退给供应商，我算过了，可以抵400万货款。” 郑秋燕想了想说：“东子你就1350万吧，加退的原材料400万，其余的6000万，我自己想办法。” 郑东沉思一会说：“好的。一会儿，我就把钱打给财务” 1350万现金一到鞋厂银行账户，工厂就开始裁员了。供应商们虽刚开始接到鞋厂财务通知说付款推迟一个月支付，也都没有异议，毕竟合作那么多年了！但后来有人听到鞋厂要裁员，还要卖机器设备的消息。很快这件事在供应商的朋友圈中传开了，一传十十传百，大家免不了有些担心，怕鞋厂真的要倒闭。纷纷堵在厂门口讨要货款。 有几个带头的供应商，叫来他们自己工厂的工人，在达隆鞋厂门口拉起了白色横幅，上面用黑笔大大的写着还我血汗钱，嘴里不断重复喊着“达隆鞋厂，还我血汗钱。达隆鞋厂，还我血汗钱……” 听到消息的供应商，陆续赶来。经过这里看热闹的路人停下脚步，驻足观看。不一会儿，人越聚越多。 此时工厂管理层都是束手无策，身为厂长郑东也是手忙脚乱，见事态发展要到失控的地步了，郑东只好硬着头皮去请郑秋燕。 “姐，不好了，外面供应商在工厂门口拉横幅，讨要货款。不管怎么跟他们说，他们就是不肯散去。现在人越聚越多。”郑东焦急的说。 郑秋燕生气的说：“怎么回事，走，带我去看看。”说着走到办公楼外面，这时远远看到工厂大门外黑压压的聚集着一大片人群。有静坐的，有躺在地上撒泼的，还有一大群嘴里高喊着还钱的人。 工厂大门的推拉门将人群挡在了外面。工厂的保安此时各个如临大敌，神情紧张，拿着安保护具严阵以待。 由于现场声音过于嘈杂，郑秋燕高喊了几声，都被嘈杂的声音淹没。 最后郑秋燕派人找来了音响，通过保安室的插座接上电源。郑秋燕拿着话筒给大门外聚集的人群喊话。“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几句，我是这间工厂的老板。大家不要在这里聚集，会影响工厂正常运营的。你们的货款不要担心，主要是客户出货时间出了点小问题，一个月后，大家都能正常拿到货款。” 带头的一个胖子嚷到：“你们公司要是现在没出问题，为什么要卖机器设备，为什么要大批裁员？” 郑秋燕举着话筒，忙安慰道：“请大家放心，不要听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人，在外面摸黑我。害的大家误会我。我们只是缩小规模，将厂搬迁到我弟弟郑东那里继续生产，这里的厂房将升级改造，另做他用。你们的货款请大家放心，我郑秋燕担保延期一个月，大家肯定都会拿到货款的。我除了这个工厂外，还有很多产业，不会差你们这点钱的。况且我们合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合作了这么多年，你们扪心自问，过去有哪一次，我们达隆鞋厂的货款欠你们不还的？没有吧。” 此时厂门口的供应商没有像之前这么闹腾了，都不说话，目光都注视着郑秋燕。 郑秋燕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大家回去，一个月后，你们一定能拿到钱。如果今天有人是故意闹事，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了郑秋燕的这番话，厂门口聚集的供应商慢慢的散去。毕竟大家都是想顺利拿到钱，并不想搞得太僵。领头的几个供应商，见大家都散去了，也灰溜溜的走了。 郑秋燕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需要尽快回笼资金填6000万的坑。 郑秋燕第二步棋是将在外投资的房产除留一套自住，其他通通卖掉。正常能卖到3000万左右，但由于时间紧张，只卖出了两套。回流资金也就200万左右，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第三步郑秋燕考虑卖厂房，放出消息一个多月，问得人多，意向买的人却没有。真的很难卖。 郑秋燕不得不想到最后一步，这也是她最不愿意想的，卖雅会所。 曾几何时，雅慧所投入了郑秋燕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是她最看重的产业。 雅会所当初三位股东自有资金投了6000万，银行贷款6000万，总投资共12亿。生意非常好，郑飞燕原本不考虑卖，可惜房产和厂房都不好卖，只能走这一步。但两位华侨股东坚持按原价2000万回购，银行贷款它们负责。最后在双方唇枪舌战和郑秋燕的软磨硬泡下，达成原价回购郑秋燕在雅慧所的股权，并以400万一亩的价格，共4000万买下郑秋燕鞋厂的厂房。 郑秋燕办好手续，收到钱，无心整理自己失去雅会所的痛。因为这段时间太累了，精神压力大，导致整夜整夜失眠。现在她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她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剩下的时间她只能慢慢的等待。 到了11月底，财务统计客户出货比较顺利，已经回款2亿多。11月需要支付货款的供应商都收到了钱。 可到了12月份鞋厂就没出多少货，鞋厂外贸部经理打电话、发邮件，客户都没有回复。如果客户不提货，客户最多是损失百分之十的定金，而等待郑秋燕的却是破产的命运。 郑秋燕无力回天，她现在的窟窿可不是之前计算的6000万。她不得已只能把手头砸锅卖铁东拼西凑凑到的六千万按欠债的比例分给供应商。 另外郑秋燕所有在外面投资的房产全部过户给供应商。仓库客户不要的货全部折价抵给供应商。最终还是欠下1亿多元的债务无法偿还。 郑秋燕落到这个地步，她悔恨自己当初没听王心怡的，如果早点对工厂进行改革，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悔恨当初对王心怡赶尽杀绝…她站在窗前，拿出手机给王心怡打电话想道个歉。打电话时，苏云龙正在教王心怡做菜，王心怡怕跟苏云龙师傅学习做菜时分心，手机就按静音了，所以郑秋燕打电话来王心怡没听见。 当王心怡看到未接电话是舅妈郑秋燕打电话过来，再想回拨电话过去的时候，手机已经无法接通了。 第二天，陈欣婷打电话告诉王心怡说：“你舅妈郑秋燕，昨天晚上在工厂办公室跳楼自杀了。” 王心怡半天没说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