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雁归闻言,没有作答,只是嘴唇淡淡绷成一条线。 云苒也没有继续,莞尔:“医者父母心。是苒儿胡闹了。” 最终,她也没有在伙房待很久。 怕雁归看出端倪,道了声辛苦,便离开了。 雁归看着她娇小的背影,粗粝的手掌在身旁暗暗握成拳。 …… 帅帐里。 萧淮川将京城传来的消息,汇报给了谢麟安和裴阶。 “三天前,庶人谢锦辰闯了江南苏家,孤身一人,弄伤了几个奴仆。官衙派人过去时,人已经跑了,偷了庄子里的一匹马。” 谢锦辰从皇陵逃跑,已经有些时日。 这件事原本秘而不宣,由裴阶派人暗中审理调查。 他猜测,谢锦辰或许是得知前太子妃郭岁欢并没有死,而是隐姓埋名去了西北大营,想要前去投奔。 倒不是说,两人的夫妻情谊有多深,而是郭岁欢即将临盆,他算准了可以拿捏郭家。 人马早就派去了西北。 一来是阻止谢锦辰投奔,二来是提醒西北前线的郭氏一族堤防。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还敢去江南?!还敢去苏家?! “微臣考虑不周,疏忽了苏家。” 裴阶拧眉,嘴角的笑意全然不见,整个人都是阴恻恻的。 谢麟安也是不语,垂眸思忖。 “他怕不是还幻想着,如果苏欣瑶肚中胎儿还在,借此兴风作浪,揭竿起义,推了儿子上位,自己当太上皇吧?” 呵,愚蠢! 真把当今圣上当做摆设了吗? 能隐忍那么多年,对养母的背叛心知肚明,还冷眼旁观皇兄与自己的皇后暗度陈仓的谢昭衍,怎么会是等闲之辈呢? 捧到高处,再往下摔。 放纵到极致,再一网打尽。 才是他父皇的做派。 不过是等待而已。 有什么难的。 说到底,谢锦辰终究不是谢昭衍亲生,耳濡目染那么多年,竟是一点没有参透,连皮毛都没有学会。 “玉鹭镇可有风险?”谢麟安朝萧淮川看了一眼,“你们如此看重玉鹭镇,不单单只是方便练兵,也不仅仅是治疗一个桃花癫吧?” 萧淮川:“……” “换句话说,桃花癫为何在玉鹭镇如此猖獗?萧大人,还不打算说实话吗?”谢麟安叩了叩桌面,逼迫萧淮川解释。 萧淮川压了压唇角,说道: “玉鹭镇盛产墨玉,品相上乘,虽不是什么稀罕的美玉,达不到贡品的标准,但在民间颇受欢迎。因为镇上百姓的生活一向富足,也算是西南边塞的小江南……” “玉石?城中各处并没有见过此类的招牌?是玉石采完了?”裴阶低头沉吟。 萧淮川叹气摇头:“并没有。” “玉鹭镇三面围城,一面靠山。营帐后面的高山,里面都是墨玉矿,一路绵延到人们口中的神山。墨玉石矿开采的洞口也很好找,是一片深水潭,终年有白鹭栖息。水潭底下有个需泅水才能通过的石缝隙,人们从水中暗道进入山中,将里面的墨玉石一块一块开凿带出,制成首饰佩件,加工卖出。 “开山采玉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人们始终遵循古法,从未出错。然而,十多年前,玉鹭镇突然传出噩耗,说进山的入口塌了,一整片山都崩裂成碎石,将深不见底的水潭全部掩埋。当时还在镇守西南大营的云将军带着将士们前来解救。 “七天七夜,玉鹭镇灯火通明,点了无数盏天灯祈福,也同样为了夜间仍在救援的将士们争取了天光。当时镇上百姓,群策群力,连医馆的小公子也帮着一起搭脉看病,也就是这会还在营帐里躺着的那位神医。 “总而言之,由于云将军来的及时,这次塌方竟然没有一个人受伤,全都毫发无损,简直就是奇迹。从那以后,墨玉石矿的入口被封,水潭消失,栖息的白鹭也都不翼而飞。有人说是天灾,也有人说是人祸。但墨玉石本就算不得名贵,此事也就大事化小,不再有人提起。” 萧淮川说完,稍微停顿。 谢麟安却并不买账。 “后来呢?即便没人提起,也不过短短十来年的时间,镇上为何一家墨玉铺子都见不到了?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萧淮川神情一僵,移开视线,轻嗤一声:“余下的,不过是百姓胡诌。” “听的就是百姓胡诌。”裴阶淡然一笑,“萧大人到底适合江湖,朝堂之上听得就是民声。” “……” 萧淮川处处被这两人压着,无奈说了。 “不久后,桃花癫就开始盛行。城中百姓认为是触犯了山神,引发众怒,因而都将家里的墨玉重新到山里挖洞埋了。店铺自然也都关张。” 原来如此。 这才是他们要的故事。 裴阶点点头,回眸看向谢麟安,两人相互递了个眼神。 山里大有文章! 萧淮川一介武人,不入仕,定然要去闯荡江湖,最不信这些怪力乱神。 只因谢麟安施压,不得不派人在城中寻找当年被救的受困者。 …… 而回了营帐的谢麟安。 第一件事,就是看云苒的发髻,柔声问道:“苒儿,夫君重新给你做一支墨玉簪子,如何?” 云苒闻言,伸手摸了摸头顶,为难道:“之前的簪子,我没有带出来。” 爹爹给娘亲做的墨玉竹簪。 还有,谢麟安替她做的白玉簪。 都被埋在了浮岚院的庭院树下,不知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