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饿、坏、了…… 这话一出,刚刚还得意洋洋的谢麟安,顿时像是被霜打的茄子,错愕不已。 “她之前吐了血,还有高热,癔症,这半月昏昏沉沉,几乎没有醒来过……都是因为饿的?!” 谢麟安嗓子都发干了,简直难以置信。 阴阳脸摇头。 “方才老夫问公子,您夫人是否是西南人士?因为从脉象上看,她或许年幼时就得过桃花癫,但并未痊愈。体内脉息不稳,一旦情绪波动大,喜怒哀乐过了头,都会再次诱发病症。” “可桃花癫不是只要休养得当,随着天气转暖,便可以自愈吗?” 谢麟安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阴阳脸怅然一笑,摇头道:“原本是这样。但十余年前,狄族蛮夷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给西南大营附近的几座城都下了毒。城中百姓无论老幼,全都中招,症状就像是桃花癫。” “……” 谢麟安拧眉。 他想起了温尚书收到的家书。 ——桃花癫在西南大营蔓延,云将军怀疑是狄族作祟,抓了对方的巫医前来治病。却不料,不久后两军交战,西南大营惨败,云慕风下落不明。 原来,那时起,小云苒的体内也已经中过毒了。 他还以为,被萧淮川一路护送去京城的她,是因为水土不服,舟车劳顿,才会大病一场。 结果…… 谢麟安的心被揪了起来,俯身吻在云苒的额头,更是心疼了。 “先生可有医治之法?” 阴阳脸抿了抿唇,坦承道:“公子若是信得过,老夫可以开几副方子,先做调理。” “好!” 谢麟安又对青柏使了个眼色,让他再留几个金锭。 随后,两人离开了医馆。 一路上,谢麟安始终低头不语。 直到看见双儿和秋姑娘在客栈门口的身影,才沉声道:“苒儿有孕之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青柏抿唇颔首。 谢麟安方才还无比雀跃的心,这会早就是一潭死水,心如死灰。 清除桃花癫的毒,恐怕没有那么顺利。 好歹也是徐卓光精心调养过的,谁能想到,竟然一直都中毒未解。 不仅仅是徐卓光,太医院的其他御医也不是没有替苒儿请过平安脉,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刚才的阴阳脸,大概也是生在西南,见得多了,才能确诊吧。 当真要他在苒儿和未出世的孩子之间选一个。 毫不意外,只能是苒儿。 …… 客栈门口。 秋姑娘将双儿拦在身后,一手叉腰,一手摇着指节斥责面前的男人。 “你脑子进水了吧?双儿对你客客气气,是讲礼貌,不是暗送秋波!懂不懂人情世故啊?” “可她喊我小哥哥了!” 五大三粗的男人脱了官兵的铠甲,换了一身短打,身形魁梧有力,眉毛却又拧成一根绳,委屈屈巴巴的。 双儿吓得躲在秋姑娘身后,探着脑袋:“我喊的是小哥!” 小哥,大姐,婆婆,老爷爷,都是尊称! 套近乎的尊称! 她都要哭出来了。 这都叫什么事啊? 一连找了好几家客栈,客房全都满了,根本没有落脚地方。 她和秋姑娘只能在街上转悠,还被换岗进城的官爷拦下了。 一见她,就两眼冒光。 一开口,就要找媒婆,要说亲,要娶她过门! “秋姐姐……” 双儿揪着秋姑娘的衣摆,不敢松手。 “听见了没,她也喊我姐姐!” 秋姑娘一脸得意。 这时,守城门的官兵嘿嘿两下,粗粝的手指抠着脸颊。 “哥哥,姐姐,正好凑一对嘛!” “……” 秋姑娘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围观的众人,也跟着她笑。 但笑声没停,就见秋姑娘腾空而起,一个侧踢,直接将守城兵给踢了个人仰马翻! 顿时,所有人的笑都僵住了。 “……你打我?”守城兵吐掉一颗带血的牙,扭头难以置信地望向秋姑娘,可撞见她愠怒的眼神,又缩着脖子道,“不疼,不疼……” 秋姑娘见他冥顽不灵,又作势要挥手。 但这次,她的手被人拦下了。 一拦还是两个人。 往左一看,是青柏。 青柏抓住她的手臂,轻轻摇头。 她啧了一声,又看向另外一边。 另一边的男人,她不认识,只是莫名有些熟悉。 那人朝她同样摇头:“秋姑娘,这是西南大营的地界,对一个犯了病的守城兵动手,委实不太地道吧?” “你认识我?!” 秋姑娘皱眉,上下打量来人。 “青峪,松手!” 手上的劲儿,一下子泄了力。 青柏,青九,青十……青峪? “你也是宸……的人?” 话到嘴边,秋姑娘很识趣的闭了嘴,没好气地斜睨了青峪一眼。 身为宸王府的暗卫,却能认识她?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是宸王殿下不信任裴阶,派人盯过稍。 可怜的知韫大人啊! “青峪,还不见过公子?”青柏朝来人看了一眼。 青峪立刻会意,拱手作揖。 “属下见过公子。” 谢麟安摆摆手。 他怀里仍旧抱着云苒,怕街上的人太多,吵到她,特意搂紧一些。 “没找到客栈吗?” “……都已经满了。”双儿哭丧着脸。 “找找有没有人家可以借住,银两不是问题。” 谢麟安心焦了。 苒儿颠簸一路,怀有身孕,又还没醒,郎中偏偏还要她多吃多补。 不能耽搁了。 “谢公子,别来无恙。” 不远处,有位一身戎装,手持长剑的男人,从一匹汗血宝马身上,翻下来,对着谢麟安拱手。 谢麟安冷冷地看过去:“萧大人,别来无恙。” 要说进玉鹭镇,最不想见到的人,除了萧淮川,没有第二个了。 谢麟安也看出萧淮川在玉鹭镇,甚至整个西南都有很高的威望。 周围的百姓,纷纷替他让道。 就连刚刚犯了桃花癫,意图不轨的守城兵,也用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瞳憧憬地望着萧淮川。 “抱歉,我家夫人路上累了,需要休息。萧大人,若要寒暄,还是改日吧。” 谢麟安抱着云苒,转身就走。 萧淮川顿时傻了眼,伸手去拦:“你说什么?苒儿嫁给你了?!” 谢麟安嫌弃地盯了一眼萧淮川扣住自己的手,刚想说放开。 此时怀中的人,终于醒了。 含糊地喊了一声:“……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