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苒坐在窗前,鸡啄米般地点头,嘴巴微微翘着,看上去气鼓鼓的。 谢麟安轻手轻脚地靠近,侧身看了一眼,见人将眠未眠,强打精神打败瞌睡虫的模样,不由得会心一笑。 “苒儿,在等阿兄呢?” 他轻啄在人的额间,打横将人抱起,云苒的手很自然地勾到颈后,纤细柔软的指节恰巧又钻进他的交领,触感若有似无,撩拨着心弦。 倒也很舒服。 床靠得很近。 没两步就能走到,偏偏谢麟安抱得享受,一点都不着急。 可怜云苒半梦半醒间,只觉自己被连根拔起,抛到了天上,软绵绵地落在云彩间。 这片云也不知稳不稳当,承不承受得住她? 怕不是一会就散了,要落到地上来。 她下意识想要喊阿兄,又咬咬牙想继续忍。 和好了吗? 迷迷糊糊间,她有些记不清楚了。 像是和好了,又像是……和的没那么好? 像是太快了。 她还被关在浮岚院里,出不去,每天只等着他回来。 要是有一天,他忘了过来。 一天,两天…… 怕浮岚院就成了冷宫了。 冷宫?! 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得云苒后脊发凉,虚汗一阵阵,倏地脚底有了失重的感觉,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被人抱着呢。 “睡醒了?” 谢麟安正好走到床榻旁边,搂着人,一起躺下来。 他不放任,云苒也不想松开。 人还沉浸在梦中的思绪里,久久不能平静。 “阿兄一直戴着呢?”云苒垂眸,视线落在谢麟安腰间的香囊上,指尖伸手碰了碰,“似乎没有那么香了。” “苒儿要替阿兄换香料吗?”谢麟安难免带着期待的语气。 云苒微微点头:“要的。” 声音软软糯糯,乖的不得了。 清澈透亮,像是两人之间的纠葛从未发生,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谢麟安心头微动,怅然地侧头,又吻住云苒的额间,等到心绪平静,再一点点往下挪,吻过鼻尖,吻过唇,吻向充满诱惑的锁骨…… “苒儿……” “唔……阿兄,好困了。” 云苒被迫仰着头,有些难以自持,可身体确实也乏透了。 她连等谢麟安出现,都忍不住要打瞌睡。 “好了,不闹你了。”谢麟安埋在云苒的脖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意犹未尽,转移注意力道,“早些睡吧,明天一起见孔夫人。” 孔夫人? 云苒倏地笑了,眼眸对上谢麟安的视线,藏不住的欣喜。 阿兄果然惦记着呢。 …… 长夜漫漫。 温泉山庄的院落里,烛火灭的特别晚。 夜半连虫鸣都歇了。 苏欣瑶的房内,还是溢出一声声呢喃,久久未歇。 “母后与你说了什么?” 谢锦辰扣着人纤白的手腕,将吻落在镯子上,语气喑哑带着餍足:“婠婠可喜欢这镯子?” “喜欢。太子殿下相赠,婠婠自然是喜欢的。” 苏欣瑶的声音也哑了,多半是哭哑的。 她微颤着腿,努力扯着嘴角,知道此刻不能露出半点的不耐和隐忍,而是要取悦谢锦辰,甘愿臣服。 “皇后教导,母凭子贵……”她眼波流转,语调却是压低几分,声音像是猫挠的那般,“太子殿下,会给婠婠机会吗?” “傻婠婠,要不然你觉得此刻我们在做什么?偷欢吗?” 谢锦辰并未觉得她失礼,反而挑眉,带着玩味的笑意。 他看出了苏欣瑶的野心,恐怕不止是要个位分,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苏欣瑶垂眸轻叹:“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过了今夜,你就是东宫的人了。” 谢锦辰咬在她的唇上:“等有了动静,自然就会名正言顺。” 苏欣瑶莞尔一笑,玉臂主动攀上谢锦辰的肩膀。 她就知道,太子深夜请安,只不过是个借口。 贵为一国储君,后院子嗣自然也是越多越好。 晚是晚了点…… 但只要生下皇子,以后的事情,谁能说的清呢。 …… 同样难以入眠的,还有皇后的院落。 所有人都被清退。 只有宫女荷香,裹着厚厚的斗篷,守在门外,头顶戴着皇后临出时赏赐的绒花发簪。 她心里美着呢。 因为刚刚才注意到,绒花簪子的簪身竟然是金镶玉的。 可比想象中值钱多了。 太好了。 屋内床幔摇曳,被翻红浪,一早备的安神香,也算是派上了大用场。 “这个招数,也亏你机敏,能想的出来。” 一番云雨后,谢良初搂着容菱,把玩着她的指节,调侃:“怎么越来越嫩生了?” 容菱面容娇羞,没好气地想收回手:“又说瞎话哄我呢!” “怎么就是哄你了?天一擦黑,我可就催着锦辰过来了。想见你的心,还不够急迫?” “上月,你都没给母后请过几次安。母后都问我,是否与你产生了嫌隙?她生怕我抖露了秘密,要害锦辰泄愤。” 容菱闷哼一声,扭过头去。 谢良初立刻抬起容菱的下巴,沉声解释:“上月皇宫里鸡犬不宁,我若跑得勤快,反而落了话柄。” “所以……所以你又收了几个侍妾!!” 容菱一想到这个,心气难平。 她是谢昭衍的皇后,却从未被临幸过,中宫之外,除了一个淑贵妃,更是空的吓人。 有时她也会想,当年是不是做错了选择? 她心悦永宁王,却被太后选中要嫁给太子,目的竟然是为了能让永宁王的血脉,继承大统,成为日后弑君的利刃。 作为女人,她懂太后的苦楚。 谢良初是亲生儿子,谢昭衍是母妃早亡,被先帝交由她管教的养子。 结果,养子立为储君,亲生儿子却只落得个闲散王爷的待遇。 太后曾说:“谢昭衍是个痴情种,只爱东宫小通房。知道你怀上孩子,他定然不会碰你。” 容菱十里红妆嫁入东宫那晚,谢昭衍在通房冷紫嫣的房里哄到后半夜才回屋。 看得出他苦闷,合卺酒不按杯喝,按壶灌,一壶接着一壶,灌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等到谢良初出现,与她共度洞房花烛夜,那家伙都没醒过一次,蜷缩着抱腿而眠,怂得像是一只落水狗。 临近天明,谢良初不得不回永宁王府,才施舍一般将谢昭衍褪去衣衫,搬到了床上。 那天醒来,谢昭衍盯着床上的帕子看了许久,全都默认。 一个月后,她查出有孕,稳坐太子妃之位。 二十年来,谢昭衍初一十五按照礼法来她屋中过夜,却连床榻都未沾过一次。不是夫妻,只是君臣,倒也没有刁难,吃穿用度都是极好,中宫之内,太后殿中,她来去自由,无人管束。 相较之,她私下又是永宁王的女人。每月例行向太后请安的日子,便是私会之时。 也怪她过于通透,早早明白过来。 自己只是永宁王的一把利刃,戳在了中宫,却不在他的心上。 永宁王府里的侍妾,堪比后宫。 入了夜,还得为了翻牌子,大打出手。 到底,她是谁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