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些人都送走后,这个世界终于消停了一些。 成绩不再被篡改后,禹乔考上了大学,选择了禹箐喜欢的文学专业。 周围人都恢复了正常,但留着厚厚刘海的禹乔还是那么不讨喜。 其他人都在尽情享受大学生活的时候,禹乔躺在了宿舍的床上。 上铺的床四周都用透光性差的床帘围住了。她躺在里面,就像躺在了一块四四方方的棺材里。 她在自己的身上嗅到了腐烂的气息。 禹乔听见了室友在电话,听见她在甜甜地喊“妈妈”。 禹乔也想妈妈了。 她想请假回家,但辅导员不让,说是不能这样无缘无故离开学校。 “那我休学。” 提交了相关报告后,她收拾了行李,坐上了便宜的绿皮火车。从绿皮火车上下来,她就拖着行李箱直奔公墓。 禹箐墓碑上的照片是一张合照,少女禹箐和她的竹马恋人对着镜头笑,是禹乔选的。她还特意让人p了个红底,她知道母亲的遗憾是什么。 禹乔坐在墓碑前,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大堆的纸钱,是天地银行的。她向公墓的保安要了打火机,将那一大堆钱分成了两份,一份是给禹箐的,一份是给禹乔的。 烧完钱后,灰头土脸的禹乔从背包里拿出了泡脚凤爪、奥利奥饼干和一桶泡面,吭哧吭哧地啃掉了鸡爪,吃完了奥利奥饼干。 就剩下那一桶泡面。 但公墓墓地没有热水。 “妈,先让我回家泡个泡面。”禹乔用擦干净的手摸着照片里的禹箐,唇角微微上翘,“我等会就来见你。” —— 禹乔眨了眨眼,从回忆里出来。她面前的管彤此刻已经变成了血人,像是从血海里爬出的软体动物。 禹乔知道他已经快不行了。 “如果当初不是你煽动其他攻略者试图挑拨我和我妈的关系,我会让你死得更轻松一点。”禹乔一直退后到了楼梯墙面,关掉了灯光的开关。 整个地下室瞬间被黑暗笼罩。失去光源后,管彤身上不再翻滚着红色的水泡,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他终于可以缓口气了。 “那么早就死,可便宜你了。”隐于黑暗中的禹乔淡淡开口,“先给你个中场休息,做好在这个世界受尽折磨的准备吧。” 管彤后悔了。 他当初就不该为了那1亿积分,转而对禹箐下黑手。 禹乔摸着墙壁,从地下室里走出来,将地下室的门关好。 她走出了长长的走廊,灯光如雪,铺就在瓷砖之上,空气中也隐约裹挟着冰雪的气息。 客厅的窗户被厚重窗帘覆盖,她只掀起了一角,就看到了窗外暗沉的夜色,还有窗户上的斑驳水痕。 玻璃窗上出现了她的倒影,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上面,精致清艳的美人面被雨痕覆盖。 “她”看上去像是在流泪。 “下雨了。” 这样倒是不好回家了。 禹乔收回手,被掀开的床帘也顺势垂下,拍打她的裙摆。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通话记录里最上面的那串电话号码。 那人接电话的速度一如既往地快。 “费湛?” “嗯。”电话里传来他低低的应答。 电话那头的费湛像是猜出了禹乔心中所想的事。 “会有人来接你。”电话里有杂音,他的声音也比平日更喑哑,禹乔还听见了金属碰撞的声响,“你先在客厅等待。” “好。”她正想挂电话,却听见电话对面的呼吸声突然急促了许多,“怎么了?” “……没事。”他发出了一声闷哼。 禹乔轻轻蹙眉,这家伙在搞什么? “禹乔,”费湛一向少言,他很少这样叫她的全名,语气也难得慎重了许多,“不要去二楼的第一个房间。” 他把最后一句话重复了两遍,一遍比一遍慎重。 有点意思。 禹乔轻笑,转身向楼梯的方向走去:“费湛,当你说出那个准确的位置时,就表明了你的内心很想我让去。” 她在踏上第一个台阶之时挂掉了电话,忽略了他最后的一句话——“别去!” 她倒想看看那个房间有什么特殊的,总不可能是蓝胡子的抛尸房吧。 二楼的灯光不比一楼,光线浑浊。 她站在了二楼的第一个房间,握上了门把上。 房门没有上锁,她轻轻一转把手,门就自动开了。 室内没有开灯,她只能隔着夜色隐约看见门口正对着一扇落地窗,那有一个黑黢黢的影子。 那影子动了动,禹乔的耳朵就听见了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她想去摸墙壁上的开关,下一秒雷声阵阵,一道闪电如刃瞬间划破了黑暗,强势地将整个房间全部照亮。 禹乔看清了自己的照片被贴满整个房间,也看清了落地窗前的那个黑影。 是费湛。 金色的锁链束缚住了他的手脚,将他拷锁在了落地窗前的护栏上,这让他不得不跪坐在落地窗前。 西装外套被扔在了地上,他穿着发皱的白色衬衫,黑色的袖箍将他紧绷的手臂肌肉束缚住了。跪坐的姿势也让黑色的西装裤更加贴合大腿肌肉,勾勒出了他的身体曲线。 落地窗被打开了一个缝隙,雨丝飘进,打湿了他的头发和上半身的衬衫。 窗外的闪电还在夜幕中扭动闪烁,禹乔在白光中对上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失去平日的清冷,如今满是呼之欲出的渴求。 “乔乔……”他表情恍惚,身体不自觉地向禹乔的方向靠过去,但金色的锁链狠狠箍住了他的身躯。 费湛闷哼一声,只能继续维持之前的姿势,狼狈地看着站在门口的禹乔。 他的眼神里有太多复杂的东西,有痴迷,有忐忑、有害怕、有疯狂…… 费湛闭了闭眼,强行将内心强烈的占有欲和破坏欲压下。 他不敢看禹乔。 金色锁链明明是为禹乔准备的,但在他濒临崩溃之时,他突然想起了七年前初见时禹乔手腕上的那道伤痕。她的肌肤那么娇嫩,会受得住笨重地锁链吗? 为了不伤害她,他把自己锁住了。 但身体被束缚住,可那被压抑了七年的爱欲却一点也没有锁住。 禹乔在电话里说得对,他在报出准确位置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渴望她的闯入。 他已经忍受了一个七年,不想再忍受下一个七年。 他也无法保证自己今后不会失控。 再加上,禹乔已经发现了他这些年的暗中窥伺,并说了出来。 禹乔迈上台阶的那一刻起,费湛就开始度过了这七年来最煎熬的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