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头!把头!出大事儿了!” 夜已深,房间内把头正准备脱衣服休息,他被我突然冲进来,吓了一跳。 “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我喘了口气,赶忙将刚才听到的事儿讲了出来。 把头皱眉道: “不可能,以我对孟尝的了解,洛姑娘是他的逆鳞,如果洛姑娘受到了外界伤害,那必会血流成河,孟尝不会是现在这个状态。” “不是!把头你难道忘了?小青龙!青姨啊!” “如果是她对洛姨下的手怎么办!田哥会不会杀了她!” 把头皱眉想了两分钟,小声跟我说:“这事儿你我都不要瞎猜,也不要对别人说,否则可能会引火烧香,明天看看就知道了。” 我回到自己房间中彻夜难眠,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的恐惧不断加深。 脑海中一直反复响起超市老板娘的那句话:“你不知道,那女的脸都被炸烂了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河北一带的风俗都是上午接亲,赶中午前黄道吉日拜堂,然后晌午吃席,晚上闹洞房。 因为正定和沧州距离比较远,所以婚车队很早就出发了,我跟着去了。 早上六七点是繁忙一天的开始,奇怪的是,红绿灯一路全是红灯,不变绿灯了。 一眼望不到头的庞大婚车队无视红灯,在路上缓慢行驶。 “砰!” “砰!” 开路的炮车不断放炮,那震耳欲聋的响声在蓝天白云间回铛,仿佛在告诉所有人:“我们结婚了。” 我小时候也爱数路过的婚车玩。 那个年代,谁家结婚能找到一辆崭新的虎头奔来接新娘子,就算很有面子了。 而这次结婚,足足出动了两百多辆,我相信所有看过的人都会留下深刻印象。 年轻的执勤交警看到都不敢拦,仿佛他们知道这是谁的婚车队。 9点半左右到了沧州,婚车队绕城一圈,然后去xxx大酒店接新娘,我使劲往前挤,就是想看一眼新娘子。 挤过人群看到了。 洛姨很安静的坐在床上,她身穿霞帔,头带凤冠,气质高贵,正当我想仔细看脸时,却发现,被一张红盖头挡住了。 田哥今天格外帅,岁月在他脸上没有留下痕迹,只留下了专属于男人的成熟。 三个很厉害的伴娘将我们赶了出来,不让进门,要红包! 田哥脸上笑着,随手从怀中掏出厚厚一摞红包,透过门缝向里塞。 里头女的扯着嗓子喊:“不够!再来!” 田哥不停的向门里塞红包,很快他手里的红包用完了,女的还喊不够。 田哥笑着一伸手,立即有手下递来一摞红包,田哥大声笑道:“你们要多少有多少!管够!” 塞了整整四轮红包,虽然隔着纸看不到,但我目测,发出去的红包不低于二十万块钱。 开了门,就看到三个伴娘脸上笑成了花,她们手里,兜里,怀里,都塞的鼓鼓囊囊。 “新郎官别愣着啊!你得找鞋啊!找不到鞋新娘子不能跟你走啊!” 田哥早有准备,他一挥手,我们这帮小弟立即充进去翻箱倒柜。 我故意趴下寻找床底,找准角度,趁机抬头偷看了眼。 盖头下,洛姨下巴完好无损,她嘴角还露着淡淡微笑。 我松了口气,心想:“妈的!那老板娘胡说八道这是!这人明明好好的!我在见到她,非得骂她一顿!”(事后了解,老板娘说的是另一对新人,闹了乌龙。) “哈哈!找到了!” 一名小弟踩在凳子上大呼小叫,原来鞋被藏在了衣柜顶上。 田哥拿着鞋笑道:“伸出脚来。” 穿上了鞋,田哥一把将人拦腰抱起,步伐稳健的向外走。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我正跟着往外走,这时突然有个寸头男拍了拍我说:“兄弟,放炮的人手不够用,你等会儿帮忙啊!” 我说好,便问他要工具。(就是放二踢脚用的那种铁丝自制工具。) 他大声嘲笑道:“握草,你是不是男的?放个二踢脚而已,还要工具!我都是手拿着放的!” 我心想,手拿着放的都是二百五,把手炸掉了怎么办? 就这样要来了工具,我没上奔驰车,而是跟着几个人上了货车,在后斗里站着放炮。 刚才那哥们儿左手拿烟,右手握炮,脸上一点也不紧张,点着后,一松手,炮仗就飞到天上炸了。 要在中午黄道吉日前回去,所以赶时间都开的比较快,车队刚下高速路口,忽然后头跟上来一辆摩托车,排气筒轰鸣声震天响!眨眼功夫就跟上了我们车队。 骑摩托的这人带着头盔,从外看,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不到具体长相,从身材看,是个女的。 礼炮车上有个哥们吹了声口哨,嘴里喊:“小妞,挺浪啊!” 我心里砰砰跳,尝试着喊了声:“青姨??” 对方没回答,只是看了我一眼,随后俯身,将油门拧到了底。 见状,我身旁的人立即掏出对讲机大喊:“前头注意!有一辆摩托车要靠近婚车!拦住它!” 整个车队反应迅速。 马上有两辆奔驰脱离出来,一左一右,将整个道路全占满了。 但还是没挡住。 两辆奔驰并驾齐驱,中间闪出了一有条很窄的缝隙。 这辆摩托车以不低于100的时速直接穿了过去!把奔驰的反光镜都刮掉了! 摩托车迅速超过了主婚车! 一个急刹车漂移,车头瞬间掉转,挡在了奔驰车前方。 随即, 车队接连响起了一连串的急刹车声音。 “你怎么骑车的!想死啊!”周围顿时传来一片谩骂声。 负责专门给田哥开车的年轻司机开门下车,他皱眉道:“小蛇姐?” 这女的摘下了头盔,正是小青龙。 “小蛇姐,你” 青姨眼眶有点发红,她语气冷漠道:“让他人下来。” 话音刚落,车玻璃摇了下来,田哥朝外看了眼,随后开门下车。 二人隔着几米距离,互相对视看着对方。 有年轻的小弟想冲上来,都被司机摆手挡住了。 青姨深呼吸一口说:“你结婚了,连张请帖都不愿意给我发吗?” 田哥面无表情叹气道:“小蛇,你还是走吧。” 小青龙不但没听,反而一步步走了过来。 下一秒 谁也没想到,她直接抱住田三久,当场狂热的吻了起来 那短短几秒钟,现场鸦雀无声!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 我扭头恰巧看到一幕,婚车玻璃自动关上了。 “够了!” 田哥一把推开小青龙,转身喊了句:“走!”随即开门钻进了车里。 婚车队缓缓开动,当礼炮车从小青龙身旁经过时,我看她的表情既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华堂异彩披锦绣,良辰美景笙歌奏,今日举杯邀亲友,钟情燕尔配佳偶。” “吉时已到!有请新妇!” 大门缓缓打开,聚光灯照了过来,两位伴娘,一左一右搀扶着新娘缓步走来。 隔着一条红毯,田哥满脸微笑看着。 有人跟着不,断向空中扔花。 现场爆发出巨大的掌声,小萱眼眶微红,她和豆芽仔拼命的鼓掌。 我也在鼓掌,但我注意到一个细节,洛姨走的明显很吃力,需要人扶着,黑水城那事儿都过了近两年了,难道她腿伤还没好透? 十里红妆,亲朋见证,凤冠霞帔,明媒正娶。 那时候的司仪主持没有浓浓的播音腔,但表情认真严肃,没有多余的动作,也不笑,话语间冲满了正气。 就听司仪声音洪亮,大声念道:“礼同掌合,合以二姓之嘉姻,诗咏宜室,百年岁月之静好,月老下凡,祝新妇,新男,从此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请!新夫新妇行结发礼!” “礼成!荣登喜堂!” 漫天鲜花撒下,在人们的掌声中,田哥扶着洛姨慢慢走着。 走了没几步,突然,洛姨脚下一个踉跄不稳,头上的红盖头滑落了下来。 田哥迅速帮忙盖上了盖头,整个过程,前后不到三秒钟。 人们又热烈的鼓掌欢送新人。 鱼哥喊我:“云峰?快鼓掌啊!” “怎么了?” 我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的说不上来一句完整话。 这这还是洛袈山洛姨吗? 怎么成这样了 她脸上瘦的一点肉都没有了,从正面看,像个骷髅 脑海中瞬间回想起来了一幕场景,半年前,当初在洛阳摆平宋家兄弟后,田哥撇下我们,连夜急匆匆离开了,他当时说小洛感冒了!着急要回去陪她!为此,我还发了好一顿牢骚。 想到这里,我闭上了眼。 我终于知道,田哥为什么看起来像藏着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