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爸一脸疑惑,问我:“小项,这东西很重要?” 回过神来,我忙道:“伯父,反正这东西不简单,有些事情我还没想通,咱们先去吃饭。” 回到饭桌上,我表面上啃着猪蹄,实则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我靠在客厅沙发上问文文:“你家里有没有电脑?” “有啊,在我弟房间,你要用吗?” 我点头。 去了他弟房间,电脑开机后我捣鼓了一阵,起身让开座位,求助文文说:“我不太会弄,你帮我搜个东西。” “搜什么?” “就搜天盛律令。” 文文很快搜出来了,不过只有影印本的图片,而且图片没办法放大。 我坐下,认真的盯着屏幕看。 “不会吧项哥?字这么小,这你都能看清?” 我说可以,去帮我倒杯水,我要慢慢看。 天盛律令是西夏法典,原文是西夏文,当年在黑水城挖出来的,现藏于乌拉国博物馆,我看的是1994年,由科学出版社出版的白话文版。 看完一张,点下鼠标翻页。 一直翻看到十一点多,我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秃发令! 由开国皇帝元昊颁布,被写进了天盛律令的刑法篇中。 “夏旧俗”,这三个字的意思是说恢复党项人的旧习惯,即秃发。 当时汉人束发,匈奴批发,蒙人辫发,东胡人秃发,这个东胡人,就是党项人的前身! 元昊有野心,想复新本族,想做千古一帝,这从他发明西夏文可以看出来,人头罐儿上的字描述的就是秃发令,“凡三日不剃光头发的,一律杀无赦。” 可仔细研究过后,我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人头罐儿上写的时间是,“天授礼法延祚四年”,这就是公元1041年。 这个时间元昊早建国了,但根据天盛律令描述,秃发令发生的时间是在公元1032年,中间隔了九年的时间。 那这个罐子是做什么的? 要想弄明白,必须要给它定性,它是纪念性质,还是实用性质! 我思来想去,觉得两者兼有,脑中突然冒出了个想法。 从天授礼法元年开始,一直到天授五年,这几年宋军被西夏打的节节败退,宋军在大西北的军队几乎损伤殆尽,同时,辽国也被西夏打成了狗,如此一来,元昊在国内的威望一时间达到了最顶峰。 纵观历史,皇帝打了大胜仗,必做的一件事儿是什么? 祭天,祭祖! 秃发令下发前,元昊以身作则,第一个剃光头,恢复了东胡人发型。 这缕头发可谓意义非凡,皇帝的头发谁敢乱扔?可能一直被保存着,后来打了大胜仗,祭祖时便定烧了这么一个罐子,用来放元昊的头发,把人头罐儿,摆放在西夏太庙的贡桌之上。 还有一点,要试着从现遗存文献的只言片语中,去试着还原元昊当时的心理。 坐在电脑前,闭上眼,我脑补了一幕场景。 场景在一座豪华大颠中,一个年轻人和一个长者在说话,年轻人即元昊,长者是他爹李德明。 李德明病重,躺在床上叹道:“儿子,我死后,你千万不要恃强立国,我们虽然兵强马壮,但宋国如庞然大物,必实力强大,你如果不听我劝告,贸然立国,恐我党项一族,将迎来灭顶之灾!” 元昊冷声说道:“爹,我党项儿郎不惧这天下任何人,你不用说了,我已决心开国。” 李德明久久瞪着元昊,随即双腿一蹬,魂归西天。 虽然这是我脑中想象的一幕场景,但极有可能发生过。 元昊生性高傲,他烧人头罐儿的目的就是要告诉列祖列宗,“你们当初所有的担忧都是错的!我今天做到了!” 之所以做成人头样式,可能还暗指宋军。 因为在古代,人头是战功的一种表达方式,谁砍的人头多,谁的封赏就多。 睁开眼想通了这一切,我赶忙去看人头罐儿,希望里头还留有头发,哪怕只有一根也行! 可遗憾的是没有,罐子内空空如也。 回到电脑前,我盯着屏幕发呆,这时文文进来了。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想什么,对了文文,你奥拓不是坏了?要不我帮你买辆新的算了,你想要个什么车?” “啊,帮我买车?” 文文小声道: “项哥,这个好像不太合适吧” 我笑道:“我想要你家这个人头罐儿,但我说不太合适,你说服你爸送给我,我就给你买辆车,宝马奔驰,随你挑。” “项哥,你认真的?我不想要宝马奔驰,我想要一辆红色的甲壳虫,那要三十多万!” 我说当然认真的,不开玩笑,你要什么虫都行。 文文想了想,咬牙道:“好,成交,给我两天时间!等我说服了我爸,你在来拿罐子!” 我一再叮嘱文文赶快弄。 目前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人头罐儿的价值,如果我不搞到手,就是对不起我自己。 半夜三更,我离开文文家,直接拦了辆路过的出租车。 “去哪里?” “师傅,麻烦去建材小区。” 根据白天了解到的消息,古玩市场那个老熊住在建材小区三号楼,但具体是几层哪个门不清楚,于是到了后让出租车等着,我跑去存车棚,跟看门的大爷打听,一通聊,知道了老熊家门牌号。 “谁啊?这么晚了敲门。” 我喊道:“熊哥是我,咱们白天见过!我是老王朋友!有事儿找你!” “什么事儿不能白天说,都睡下了!” 我又喊道:“急事儿,你先开门!咱们面谈。” 等了五六分钟,老熊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给开了门。 还没等他开口,我直接递过去五百块钱现金。 “兄弟,你这是?” “熊哥,这些钱我买个消息,我想知道,卖给你人头罐儿那个锅庄后代的住址。” “哦我知道了兄弟你是想从他手里收东西吧?” 老熊也不客气,他收了我的现金,笑着说:“兄弟你是老王朋友,我就直说了,他们家现在是穷的叮当响,估计没什么可卖的东西了,早卖光了!不过你要想去碰碰运气也行。” 老熊告诉了我个地址,很偏,在郊区跑马山那一带,我下楼又把地址告诉了出租车司机,让他把我送过去。 司机听后连连摆手,说不去那里。 我说是路远还是咋啦? 司机苦着脸辩解道:“不光路远!那个地方以前是老锅庄的旧宅,荒废了好多年了,周边连个人气儿都看不到,听说他妈的闹鬼闹的很凶!” “别扯这些,你就说多少钱能去。” 司机想了半天,咬牙道:“两百”! 收了两百,司机还是不太想去,又说要五百,我又给了钱,他这下没话说了。 发动车子,司机在自己胸前上下左右画了个十字架,开口说了声阿门。 随后他一脚油门,拉着我直奔跑马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