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庆点头道?：“那不是淑嫔娘娘。哪怕脸已经毁了，周身?泡得涨了，我心里知道?，那就是她。”</p>
方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才勉强道?：“金英……你们两个……”</p>
王有?庆喃喃地?说道?：“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她为人亲切，待我很客气。我就……起了心思。那天在巩华城，我看她因为手?抖受了罚，很是心疼。想着那天晚上值了夜，我就去给她上点药，跟她开解一下，我是御前的茶水牌子，赏钱多些?，让她千万别发愁。没有?想到……”</p>
他抬起头来，眼?泪已经是流了一脸：“我要是早一点去找她，哪怕早一个时辰，她是不是就不会……不会做出谋逆的事了？我心里常常后悔，这些?富贵我统统都不要，只要能让她回来，我……”</p>
方维叹了口气，并不答话。王有?庆道?：“我看着他们点火将她烧了，烧成一堆灰扬了，还得忍着不能哭。等?他们走?了，我又?返回去，跪着在地?上扒拉，可是最后只扒出一捧灰，还有?几块白白的碎骨头。我偷偷藏在衣袋里，带着回了宫。”</p>
方维道?：“你……你不怕吗？”</p>
王有?庆摇头：“我巴不得她回来找我，缠着我。”</p>
他将香囊又?揣回怀里，轻轻拍了拍：“我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愿意还是不愿意。可是我这辈子，总算能跟她长长久久在一起了。她是无锡人，以前跟我说过?，春天的时候花开满山，风景很美。我明日启程，到了明年春天，就能带她回家乡去，再?看一看太湖，登一登惠山。往后余生，凡是我这双眼?睛能见的，她都能再?见到。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p>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方维道?：“有?庆，你带着金英的那一份，好好活着。”</p>
王有?庆走?了。方维慢慢走?下楼梯，楼里传来女人们轻飘飘的笑声。轻轻柔柔的，听?不真切。</p>
走?到楼梯底下，他一阵恍惚，脚下险些?踩空了。忽然?有?人在旁边扶了他一把，他定睛看去，正是云儿。</p>
他咳了一声，“你怎么在这儿？”</p>
云儿将脸洗过?了，一身?素淡，头上钗环尽皆除去，像个普通的贫家女。她直直地?跪下去：“督公，钱公公已经出钱给我赎了身?了，让我在这里等?您。”</p>
方维愕然?道?：“这又?是什么事。”想了想说道?：“你家乡何处？我差人送你回去。”</p>
云儿道?：“我从?八岁就被父亲卖了，就在这楼里长大的。”</p>
方维叹了口气道?：“罢了。钱公公人也不错，我送你到那边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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