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完了这些，已是快二?更天。刚收拾了纸笔，打开门见有个提篮在里?头，拿布盖着，里?面放着几张烙饼。他赶紧提着到山神庙那边去。</p>
庙外?面点了几盏灯，杨安顺指挥着人在麦场后面的角落里?忙碌着，挖了个深深的土坑。方?维见是有两个重病的工匠没了，只?能草草埋葬在坑里?。轻伤的工匠们站在坑边上，一人一锹地向里?头埋着土，都?是默默不言。</p>
他进了正殿，正中有座金甲山神像，旁边塑着两个判官。一盏灯摆在供桌上，光线暗淡，卢玉贞跪在神像前头的蒲团上，双掌合十，闭着眼睛喃喃自语。</p>
她听见他的脚步声?了，就回过身来，凄然?地望着他。他也上前跪在她身边，虔诚地拜了几拜。</p>
她起身出去，在庙门口定定地站着看了一会，又慢慢地向庙后身的山上走去。方?维离着三五步，跟在她后面。走了几十步台阶，她寻了个石头坐下了，方?维就坐在她身边，小声?道：“不是你的错，没人会怪你的。”</p>
她点点头，忽然?向后倒了一下，整个人靠在他肩膀上，叹了口气道：“我知道。”</p>
方?维拍拍她的背，他们居高临下看得清楚，远远望着工匠们在坟上培着土，方?维又道：“你别往心里?去，已经尽力了。忙了一整天。”又将烙饼拿了出来，递给?她：“吃一点吧，别饿坏了。”</p>
她接过来嚼了几口，忽然?坐直了，自己扭到一边：“在里?头呆了一天，我身上怕是沾了臭味，鼻子都?闻不见了。”</p>
他伸手扳过她的脸来，亲了一口，笑?道：“我怎么没闻见。就算有，正好我也没带香粉什么的出门，怕是也有味道。咱俩臭味相投，谁也别嫌弃谁。”</p>
她也是饿了，捧着饼子一阵狼吞虎咽。方?维道：“也别吃得太快，你看看星星。”</p>
没有月亮，满天的星星都?出来了，低低地挂在夜幕里?。四周寂寂无人，只?有山坡下潺潺的水流声?，一切是那样安详，仿佛灾祸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她躺在他膝盖上，伸出手来，“好像伸手能碰到似的。这么近。”</p>
他笑?道：“你要摘下来么。”</p>
她摇摇头：“咱俩都?是凡人，怎么做得到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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