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步走着，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住所。见门是从里头关着的，忽然想起郑祥跟他说过?，今日要教小菊读书，只好在心中苦笑了一下，又走开去。</p>
他在外头游荡了一会，又转身回来，就看见方谨和小菊两个?人从屋里出来，一前一后地离开了。他见两个?人并不亲密，也无交谈，忽然放了下心。</p>
他推开门，见郑祥坐在书案前头收拾，笑道：“你这个?先?生当的倒是很?熟练了。”</p>
郑祥见是他，也笑得畅快了些，“我大哥肯定特别后悔，当时没好好念书。他又得求着我，又嫌我碍眼?，坐立不安的那个?样儿，您不知道多好玩。”</p>
方维笑道：“他们两个?……”</p>
郑祥知道他的意思?，就摇头道：“两个?人没什么，小菊一心念书。我大哥就是在旁边端茶倒水，一句别的话都不敢提。”</p>
他点了点头，又道：“我今天跟文书房的掌事说了，你从内书堂出来，便去拜见一下他。文书房的活累是累了些，也长本事。”</p>
郑祥认真听着，又问道：“是一些抄写什么的吗？是不是大臣们上什么折子，就往上递什么。”</p>
方维摇摇头道：“里头的关节多着呢，你自?己慢慢学就是。”见他手里拿了一本《中庸》，忽然勾起心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p>
郑祥就问道：“干爹，你怎么了？举子们在贡院闹事的案子，不查了吗？”</p>
方维摇摇头道：“不查了，查不下去。”</p>
郑祥睁大了眼?睛道：“怎么就查不下去呢，把那些人都抓起来啊。”</p>
方维道：“也不是不能?这样做。只是……”他摸了摸郑祥的脑袋，苦笑道：“为了家?宅平安，我没法子再查了。孩子，有些事，再查下去就是万丈深渊，我担不起。”</p>
郑祥吓得睁大了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他。方维叹了口气?，又说道：“你干爹是个?没胆量的人，撑不起那么大的担子，也怕连累你们，还有你干娘。我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咱们既然进了宫，就都是奴才了。奴才得有奴才的规矩，不能?擅作主?张。有时候为了保命，也要装傻，和光同尘。”</p>
郑祥道：“圣贤书上说的，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而今而后，庶几无愧。咱们读了这些书，就是为了……”</p>
方维郁郁地坐了下来，揉着膝盖道：“孩子，你还小呢，不知道学闭嘴比学说话还要难些。外头当官的人，都是学孔孟之道出身，不贪不占，已?经?是稀有。真能?取义成仁的，百中无一。咱们这些人……行些好事，也就罢了。”</p>
郑祥一肚子疑云，看着他问道：“干爹，你平素说话不是这样丧气?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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